景岚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能憋。
也好,月满则盈水满则溢,人的感情憋得越久反弹得自然就越厉害。
但她也不能对杨文桀这条线放得太松,指望他靠着那点旧情能守身如玉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绳子偶尔要拉一拉,得让他知道,主人还在牵着。
况且景荣华泰在海市是比创峰要更重要的存在,这条人脉她还是得上点心。
景岚瞥了一眼桌上的杯子,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她心思一转,将笔记本往桌上一推。
砰的一声,玻璃碎地。
杨文桀猛地看了过去,发现景岚眉头紧蹙,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左手。
听到动静,小覃跑了过来。
“没事吧景记者?”
“我没事。”景岚咬着下唇,看着一地玻璃碎片,“不好意思刚刚一下没接住,砸碎了你们的杯子。”
“没关系,你的手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
景岚松开了手,白皙的手背烫出了大片绯红。
实际上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因为皮肤薄加上长时间大力按压,手背才会看起来这么红。
“也还好,有扫把吗?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吧,免得麻烦清洁阿姨。”
杨文桀在看到那通红的手背时,眼里的心疼怎么也藏不住,不等小覃有回应他突然开了口。
“烫伤膏有没有?”
小覃才恍惚过来,“等等,我找找。”
景岚没有看他,道:“我这也没烫得多厉害,就不用烫伤膏了。”
他盯着那只通红的手,“这叫不厉害?逞什么强。”
小覃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年前买的烫伤膏准备交给景岚,可她还没来得及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拉了过去。
杨文桀从小覃疑问的目光中拿过烫伤膏。
“杨文桀,你干嘛。”
景岚趁着他拧盖的间隙挣脱开他的手,但刚一挣开又马上被握紧。
“别动。”他沉声道,“你一只手怎么擦?我不帮忙难道让他来帮忙吗?”
被点到的小覃撇了撇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他以为一个何砚州就已经够了,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一个潜在情敌。
老板要是知道,估计心情又要不好了。
景岚假装挣了一会就没再动了,任由着杨文桀为她涂抹药膏。
杨文桀见她乖了下来,低头时嘴角怎么也压不住。他涂药的动作很轻,生怕自己用点力就弄疼了她。
冰凉的药膏在两人的肌肤之间升温融化,直到他的指腹触及到她的手背,他才放开了手。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她的手。
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杨文桀抬眼看向眼前的女生,她低垂着眼,弯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谢谢。”
除了客气,杨文桀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自己果然还是太冲动了。
突然,女孩抬起了眼,与他四目相对。
他看见,那双眼睛里含着一丝笑意。
所以…她不讨厌自己的对吗?
杨文桀想问,但不敢问。
他心里默默自嘲,没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景岚收回手,知道这条小狗还乖乖拴着就没再继续管,站起身朝小覃的秘书台走去。
“请问扫把和拖把在哪?”她问。
“没事的景记者,我已经通知保洁人员过来清理了。”
景岚颇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他们了。”
这时,邵岐和杨文欣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见两人坐得远远的,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看到地上有水渍和玻璃碎片,邵岐问了一嘴。
小覃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杨文桀给景岚涂药的部分。
“那剩下的细节等下个月再讨论吧。”杨文欣道,“我们就不打扰邵总的采访了。”
“好,我送你们去电梯。”邵岐说。
杨文桀站起身,向着邵岐说了句告辞,可眼神却是对着景岚。
景岚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告别。
送走姐弟俩,她就跟着邵岐回到办公室采访。
坐到沙发上,邵岐才发现今天只有他们两人,密闭空间下的独处让他有一丝无所适从。
他眼神看向景岚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红。
“刚刚涂药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