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的一家茶馆内,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
桌子中央摆着的茶壶壶嘴里飘出缕缕茶香,茶艺师端来两个窑刻花茶盏,她一手搭在另一只手腕上,葱白如玉的手指捻起茶壶柄,将两杯茶盏斟了个半满。
待茶艺师离开,王蓉月率先开了口。
“叫我来干什么。”
景岚抿了口茶,“我有个东西想给您看看。”
说罢,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个录音笔。
王蓉月狐疑着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是常敏茜入职资料的复印件。
“你怎么会有这个。”
“别着急,先听听这个吧。”
王蓉月戴上耳机,越听,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听到张德中这句话,她猛地扯掉耳机。
“老东西…”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王蓉月的牙缝里挤出来的,“装得还挺像个人。”
“蓉月姐。”景岚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视作我的偶像,也是因为你我才选择记者这一行。”
王蓉月冷笑一声,“呵,偶像,你倒是大度。”
“7年前,你不顾生命危险在化工厂整整蹲了一个月才收集到他们违规处理化工废料的证据。”景岚的声音不急不缓,“之后肺部感染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不过也因为这一篇报道让你在新闻界有了一席之地。”
“而我也是在看到这篇报道后,决心做一位跟你一样的记者。”
听她提到这件事,王蓉月倨傲的神情有了一丝触动。
“你不恨我?”她问。
“倒不至于恨。”景岚说,“只是那个时候因为你有一些感触。”
“什么?”
“我想当一个好记者,就像曾经的你一样。”她盯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道:“但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得到。”
说罢,两人都沉默了。
“你找我不光是为了说这些吧。”王蓉月道。
“我想让你帮我。”
“你也被那个老家伙盯上了?”
“我不想成为他的棋子。”景岚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可我没有办法对抗他。”
王蓉月轻笑出声,“那你找我有什么用,我不也是被他整出局了吗?”
半晌,景岚叹了口气,“也对,我们都是他随意玩弄的工具而已,有用的时候就用,没用的时候就会被丢掉。”
王蓉月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但我绝不会妥协,即使我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蠢。”王蓉月双手环胸,“他在电视台这么多年,你以为凭你这种小喽啰就能动得了他一根毫毛。”
“我知道,可是身在社会底层的人就真的就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吗?!”
王蓉月看着她,不发一言。
回想7年前,她不顾一切闯进会议室里,将化工厂附近居民的病历摆在电视台的领导面前。
后来,新闻被报道出来了。
当天,她就被一伙人袭击入院。
什么肺部感染,不过是台里捂嘴的说法而已。
王蓉月长长叹了口气。
那时她满腔热血,可后来,怎么就走错了路呢……
思绪收回,王蓉月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上班了。”
放下茶杯,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景岚看着眼前的空椅子,手里不停转着茶杯,她相信王蓉月手里的证据足以一击毙命,所以今天才演了这一出戏。
但她会不会帮忙景岚是没多大把握的,即使她不肯,自己手上还有录音可以作为脱身的底牌。
可录音毕竟不是什么正当证据,而且内容的威慑力也远远不够,对那个老东西造不成多大伤害。
反正自己有两手准备,到时候就随机应变吧。
下午六点,景岚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何砚州:【待会约了人吃饭,你先回学校吧。】
【约了谁呀?】她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