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
按捺下心中再次腾起的纠结急躁,甘四娘侧身掩面垂眸,一副柔弱悲戚的模样,似默默擦泪一般手指捻袖按压眼角。
曾经的甘四娘或许并不会这等鬼蜮伎俩,可做厉鬼浪荡在外的几百年,却叫甘四娘对于此等小动作熟稔至极,随手拈来且行为举止间毫无做作之态。
苏宁瑜见此,手上动作一顿。
自从之前对方口口声声唤自己瑜郎开始,时不时就会因自己一些下意识疏远而悲悲戚戚的,不用多想,一看对方如此欢喜于同自己相见,且还称呼自己“瑜郎”,苏宁瑜心里已经是有了猜想,也正因为此才格外注意保持距离。
此时见状,苏宁瑜也只能默默为对方可能经历过的故事叹息一声,一言一行却依旧秉持原则不故作丝毫逾越,免得给了对方希望,最后却注定要对方失望。
甘四娘见对方只是垂眸看玉石,心头酸涩,忍不住悲从中来,真情实意掩面哽咽道:“瑜郎可是有了心上人?罢罢罢,四娘早该想到,瑜郎已然转世轮回,怕是早已忘了你我曾经月下之盟了,却是可怜了你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却不知是否也安然轮回去了。”
这话说得,苏宁瑜惊得浑身一震,手上玉手都吓得险些掉了,莫不是这女鬼还是自己千年前的妻子?
甘四娘见对方总算给了自己正眼,也终于有心探知他与自己那些过往,压了压湿润的眼角,侧身正对着瑜郎,将曾经的花前月下一一道来:“瑜郎曾是本朝百年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那时跨马游街好不风光,便是那京城第一才子也不及瑜郎风采一二......瑜郎,千百年已过,却没想到我的瑜郎还是这般玉树兰芝,如今你我二人重逢,想必乃是天意,倒叫四娘好生欢喜。”
苏宁瑜垂眸沉思,却对甘四娘所叙述中占据大半篇幅的花前月下不置可否,只是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往主楼方向去了。
且不说甘四娘说的是不是真实的,只说那故事中“私相授受”“无媒苟和”“飞信传情”,若真如对方所言,千年前的自己品格性情与如今别无二致,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干得出来的啊!
诚然,在甘四娘眼中那种种都是郎情妾意恩爱两不移的举动,在苏宁瑜听来,怎么那故事中的自己就是个大写的渣男呢?
哪怕甘四娘言辞闪烁含糊没有说道结尾,可不用她说,结合如今甘四娘的处境——厉鬼!
死后化作厉鬼的条件是什么?只要略微一想,苏宁瑜就能把那故事给接上个结尾。
甘四娘说得自己一时哭一时笑,却见瑜郎并没有她预想中的丝毫反应,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一双黑沉沉的眼眸也红光闪烁变幻莫测。
‘蠢货,你看到了吧?!这个男人轮回了上千年也不会把你真的放在心上!杀了他吧,去吧,他死了就永远不会变心了!去吧,去掏出他的心脏看看是不是黑的,你忘了你死去的全族老少吗?你那未成形的孩儿在看着你为他报仇呢!去吧,去吧......’
‘不,不,不会的,那一定不是瑜郎做的,不会的,瑜郎,瑜郎是爱我的,我们月下幽会,我们花前盟誓,我们...对,瑜郎还未我写了那般可心的诗,一定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