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具尸体找个地方埋了吧。”
在林北玄目光注视下,王彪打了个寒颤,小心回道:“是,将军!”“嗯,希望今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定然不会。”王彪抱拳回答道。
“我这次外出将罗州的镇西军带了回来,他们今后会加入我们,大家都是在罗州如今的局面中活下来的人,希望今后能合力共济。”
林北玄没再看王彪,对周围人说道。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城外刚好走进来一支由石牛组成的队伍,每只石牛身后都拖着一辆板车,上面躺着面色虚弱,形如枯槁的镇西军将士。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怎么会这样!”
当初他们便是在镇西军的帮助下脱离危险,从而才被狐灵神收入佘山。
还记得当时狐灵神还邀请过镇西军一起进入佘山避难,然而却被镇西军的将军给拒绝了。
据说镇西军想要从饿死鬼手中重新夺回罗州,没想到两年过去,却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当时镇西军浩浩荡荡,一眼望去乌泱泱数万人。
然而再看现在,两千余病残之躯,甚至需要用牛车拉载才能前往他地,已经没有了昔日所见那震撼人心的气魄。
“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连镇西军都无法战胜那只饿死鬼吗!”
此刻镇西军将士的状态,无疑给林北玄麾下刚组织起来不久的新生士卒的信心造成了打击。
“如果连他们都战胜不了那只饿死鬼,靠我们这群人又有什么用呢!”
“连朝廷都放弃罗州了,我们这些人继续坚持下去还有什么必要。”
……
一股颓丧之气在周围蔓延,就算是刑良此刻的表情都不太好,双拳紧紧攥在一起,气势低迷。
见到这一幕,林北玄皱起眉头,他没想到自己带领镇西军到来竟然会造成如今这番状况。
然而就在这时,罗炳忠突然从牛车上走了下来。
他胸膛起伏,先是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身体里像是藏着火炉,在炙烤着他的喉咙。
“时隔两年,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罗炳忠脸上带着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在刑良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会。
“原以为要些心思在林兄弟手下的弟兄面前多打些交道,没想到大部分都是见过的。”罗炳忠叹了口气。
他一眼就看出了林北玄队伍里这些人因为他们镇西军的到来不仅没有士气大振,反而迅速低迷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需要站出来说明一下情况才行,否则眼前这支队伍还没正式长成,就要被内心的恐惧给摧垮了。
“你们如今看到镇西军这幅景象,想来已经知道镇西军在讨伐饿死鬼的路上失败了。”罗炳忠耸了耸肩,坦言道。
“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镇西军确实输了,并且输的很彻底。
原以为以我军之势,足以碾压源初饿鬼,将其按压下去,还罗州一片青天。
可事实证明我们小看了对方。
那支饿死鬼并不普通,我等三万大军结成阵势向其冲锋,却依旧被对方击垮。
这两年时间里,我们向它发起了无数次冲击,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罗炳忠说着,语气变得十分凝重,仿佛自己回到了那一天。
他开始讲述起了镇西军的故事。
故事很长,长到一整夜都说不完镇西军所经历的艰辛与磨难,但故事也很短,短到几句话就能勾勒出他们在过去这两年里的历程。
那是无数次生死相拼、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滴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的精神。
篝火被点燃,在昏暗的月色下跳跃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一个个围坐在旁的脸庞。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只有火焰焚烧柴堆发出的‘呲呲’声。
罗炳忠毫不掩饰的承认镇西军在夺回罗州的战斗中失败了,他们让在罗州这片大地上死去的人失望了。
三万镇西军到现在只剩下两千余人,是彻头彻尾的打败。
甚至到最后连玄黄饿鬼派出的一名饿死鬼属官他们都无法应对。
“不过我们终究还是挺过来了!”说到最后,罗炳忠忽然笑了起来。
他看向熊熊燃烧的篝火后方,始终保持站立的那个人影。
顺着罗炳忠的目光,所有人都朝着篝火后那道人影看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莫名有种安定的感觉。
“在我们都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你们将军突然出现在狭小的地道内,他就像是一缕光照了进来,带给我们希望。”
罗炳忠眼神诚挚,毫不掩饰对林北玄的夸赞与欣赏。
“之后,我们打败了困住我们许久的九首饿伥,并且,将同其身后的源初之鬼也牵扯了进来,不得不降临分身,意图将我们全部抹杀。
不过它最后还是失败了。”
罗炳忠嘲讽的一笑:“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那源初之鬼,并不是不能被打败的。
或许是我们镇西军当初选择的时机不对,又或许是这罗州大地之下,只有迎来真正扫清障碍,还天地朗朗乾坤的人才能将那只饿死鬼铲除。
总之,在黑暗深渊里爬行的我们,见到了那一道曙光。”
周围人愣愣的看向篝火后的林北玄。
俗世人不仅信神,同样也信命。
他们认为世间万物都有着各自的命格。
有人天生八字奇贵,命含紫薇,有人烂命一条,祸不单行。
平凡人碌碌一生,这是他的命,金榜题名者扶摇直上,这是他的命……
他们有想过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然而大部分人都失败了。
在泥田里打滚的泥鳅永远无法越过阶级的龙门,因为浓稠的泥土会不停拽着它,让它永远只能生活在这片田地中。
为何会有鲤鱼跃龙门,而没有泥鳅跃龙门一说?
因为金鲤出生便高贵,要么奉养在皇家池塘,要么游弋于江河湖海。
它见到的人和物,永远不是生长于泥田中的泥鳅能观望的。
而认命,是俗世许多人长大后,必须认清的一件事。
但是,当一群认命的泥鳅中,突然出现一条无论如何都不认命的,且成功跃过田坎,游过沙地,成功涌入江河的泥鳅出现时,它们也会遵从集群效应,试着往更清澈的水域中跃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