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呐,咱大哥把人当兄弟,人家没把大哥当兄弟。总归这活你们乐意干你们干,我可不干。在村里头,多少人排队请我做木工活,现在白送人家人家还不要。”说着风凉话,那人就抱着胳膊向后歪倒在干草垛里,翘着腿瞧着他们,那眼神,十足的不屑。
其他人被他这讽刺的眼神看得浑身刺挠,手里的活渐渐停下,目光投向同样坐在矮凳上编着草绳的王焚,有人问:“大哥,这沈丘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来给大哥的兄弟打下手吗?就把咱在这里晾着?”
王焚手一顿,直到现在,沈丘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他眼中闪过一丝幽暗,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我只以为沈大哥有如此能耐必然是一个侠肝义胆之人,想要与他多亲近几番,没想到却几次遭到冷落,甚至也给你们添了麻烦……既然沈大哥不喜欢我等,我们便不在这里讨人嫌了,干完手里的活,便走吧。”
旁边人这可恼了,义愤填膺地一把抢过王焚手里还没编完的草绳,甩在地上:“都这样让人蹬鼻子上脸了,怎么还干完手里的活!人家不喜咱,咱也不上赶着贴人家冷屁股!就算人家再大能耐,还能拦着不成?”
“行,那我去道个别……”王焚张了张口,在一众怒视的眼光中,笑着补充:“只是跟我干爹辞别。”
牛二见到被一众人簇拥着来辞别的王焚,抬头看了看没什么表示的沈丘,觉得今天选的日子不好,不知道冲撞了哪路神仙,事情竟多了许多波折。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干儿子,牛二两边都不愿意寒心,先好生劝着让他先去牵马,在一旁等等,等王焚应了,便走向了站在车边的沈丘。
他专门来这一趟,也是有要事要做。
“有话直说便是。”沈丘早就发现了牛二心里藏着话,出声道:“这木头价值不菲,你不说我是不会用的。”
“嘿,不愧是沈大哥。就连我这心思都瞅出来了。”牛二忙上到旁侧对着沈丘比了个大拇指,在原地踟蹰了一会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替犬子来求亲的。”
话音未落,背脊倏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这道寒意让牛二浑身一僵,好似某次独行山间,被山匪伏击放冷箭。来不及多想,牛二下意识地止住话头,握住刀把,心惊地转头,屋檐下只有赵三娘子正立在那里,见到他,赵三娘子不见笑脸,像是没看到一眼转身回去了。
牛二心中疑虑,刚才那感觉不会错,有人对他起了杀心,可这杀意居然来自赵三娘子?不是他对女子有偏见,赵三娘子向来性格柔顺,是个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柔弱女子,若是旁人,牛二还能生出一些警惕心,见到赵三娘,他只会怀疑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牛二转过身,手仍握在刀上警惕着周围的人,回身继续道:“我那儿子一点也不成器,我回来之后就缠着我去私塾,可他这成天看半个字就能睡过去的样子,怎么可能能想要识字。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你家姑娘才想去。”
“你看,我们两人是兄弟,过命的交情,我家呢也是薄有资产,我儿子呢有和你家姑娘是青梅竹马,你把你家姑娘交给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这次提亲,牛二是有考虑的。他早就有意让两个孩子结亲,一个是沈丘的为人好,是他最信任的兄弟,还有一个是乔乔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知根知底。方圆百里,再也不见有这么登对的了,凭借着他们之间的交情沈丘应该会同意。这楠木的主梁只是一个试探,等定下口头约定之后,他再找人看日子,正式下聘,过几年孩子大点了,就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