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遂摇头。
她把伞递到他头上,挡住斜飞的雨:“那你拿着。”
“不用了。”柯遂把她的手推回去:“我不打。”说完他快步往前走,鬓角迅速被雨水淋湿。他在心里默数:“叁,二……”
没有“一”,柯黎在身后喊他:“过来吧,我们一起。”
不到叁秒。
柯遂唇边掠过一丝笑意,转过身,走到柯黎高举的伞下。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扯出纸擦拭他脸上、发上的雨水,皱眉道:“也不怕感冒。”
“淋一点雨不会感冒。”
她仰头看着他,动作不停,但放轻了:“你两岁的时候淋了雨,一直发高烧,怎么输液都不好,我当时很难受,觉得自己也快死了。”她说得郑重:“要爱惜自己身体,知道吗?”
“嗯,我知道。”柯遂侧头,将脸颊一边贴在她手掌,乖顺至极。少年精致的面孔犹如杰作,上帝心情最好的那天捏就,带着她的影子,也像他生父,只是更贴近亚洲人长相。她恍惚一瞬,撤回手说:“走吧。”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阳伞太小,两人不可避免挤在一起,裸露的手臂摩挲交迭,气味与呼吸都近在咫尺。男孩子进入青春期,和母亲本不该有这样过于亲密的时刻,柯黎以前不懂分寸,现在知道其中利害,宁愿淋雨也不想和他这样贴着。
她思绪太乱,扫视周围绿阴阴的灌木丛,差点没有注意脚下。一只手应时伸过来,牢牢锁住她前倾的腰,把她拉了回来。
“小心台阶。”他平稳度过变声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温润干净,仿佛洗过雨的草木。
“嗯。”柯黎应道。
他的手放上她的腰后就再也没有松开。那是一双适合弹琴的手,白皙修长,骨骼优美,自然贴合她腰间微凹的曲线,契合到如同与生俱来。
算了,马上就要到家了。
她懒得计较,抱紧怀间的白荔枝,免得它被雨水凋零,丝毫没有发觉她也像玫瑰被他拥在怀中,倾斜的伞挡去四面八方的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