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过一番沉思,华清夷终于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传令下去,秘密召定国公、宁王、平江侯入宫,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太后。”张全忠领命,即刻就要去执行。
公布皇帝死讯前,太后需要这三人一同协商。
定国公是太后堂兄,是她在朝中最有力的后盾。宁王是辅政亲王,皇帝病中一直由他主持朝政,在朝臣中颇有威信,商议后事这样一名大臣在场。而平江侯掌管禁军,即刻起京中戒严,平江侯也得在场。
刚吩咐下去,内侍来报,国舅华明德在宫门外,求见太后。
“他怎么来了?”华清夷心中有些疑虑,但她刚刚才失去儿子,正是脆弱的时候,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此时前来,让她病急乱投医般同意了华明德的拜见。
回到宁寿宫更衣,华清夷穿着一身荼白的衣裳,端坐殿内,等待华明德的到来。
华明德一路疾走,踏入太后宫中,面上带汗,眼含担忧,一进门就跪倒在太后身前,如释重负般大喘气:“太后,太后您可还安好?”
指使一旁宫人退了下去,合上门,只留姐弟二人独处。华清夷对他这副做派疑惑不已:“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好端端的?”
华明德仰脸望着姐姐,双眼湿润:“臣夜里梦惊乍醒,梦见太后对臣说心口疼,痛苦万分。臣与太后一母所出,血脉相连,太后受苦,臣也感同身受,因此臣担心太后,等不及天亮,深夜入宫确认太后安危,请太后恕罪。”
闻听此言,华清夷心中一阵酸楚,这世上最亲的人只剩眼前的弟弟,强装出来的威严顿时土崩瓦解,泣不成声:“皇帝……驾崩了!我如何不能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啊!”
华明德露出震惊的神情,伸出双手搀扶太后,像是对此毫不知情:“太后,您说的可是真的?”
华清夷痛苦流泪,点了点头。
华明德两行泪落下:“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他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捶胸顿足:“为何不将我这条命收去!偏偏是要带走一位英明神武的好皇帝,他的抱负,他所想见的太平盛世在望,为何就不能再等等!”
看着他如此痛心疾首,像是连带自己的情绪也发泄出来,华清夷止住眼泪,将伏倒在地的华明德扶起,悲声道:“事已至此,眼下还要处理后事。我已召宁王与定国公入宫,共同商讨,公布皇帝遗诏。”
华明德停下哭喊,拿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水,状似不经意的问:“陛下留了遗诏?可有其他人看过?陛下要立的新君是谁?”
华清夷面容黯淡,低声道:“皇帝,留下遗诏,将皇位传给——淳王。”
华明德双目震颤,一时失语,此时却不是装的,他真没想到皇帝会留下这样一份遗诏。
“您,觉得这样可行吗?”华明德声音有些艰难。
华清夷点头道:“这是皇帝遗诏,既然他做了这个决定,我自然要遂他的愿。”
很快,华明德定了心神,双手握住太后手臂:“请太后安心,眼下新君未立,太后您就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正如太后支持陛下,无论太后做何决定,臣都会站在太后一边。”
华清夷心中感慨,以往觉得这弟弟不成器,没想到,现在也能说出这番感人肺腑的话来。
姐弟二人正心生感慨,门外传来福禄的声音:“太后,周太医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吧。”华清夷整理仪容坐下,华明德站立一旁,目视周太医进入门内,跪下行了大礼。
华清夷声音有些哑,声量也比平日要轻:“周太医平身。有何要事?”
周太医抬头,目光不由自主瞟向一旁,又迅速收了回来。
周太医深深低下头,避开太后面容,咽下一口唾沫,说道:“太后,臣方才为俞贵妃诊脉……俞贵妃,是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