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陆旋朝营房扬首:“睡去吧。明日还有要事,你们跟我一起考核新兵,再多挑几个。”
他一直惦记着铁羽营充员的事,只是这些日子应征的人都差强人意,按精兵的要求选拔,勉强过了百,离他预计的,少了太多。
袁志直皱眉头:“还能挑得出来么?”
何承慕耸耸肩:“矮子里边拔高个呗。”
陆旋说:“防营里那些人也帮我多留意,有何举动,及时向我汇报。”
“是,将军。”何承慕一下站得笔直,随即笑嘻嘻推着袁志回了房。
背过双手独自往回走,夜风凛冽,吹得灯火忽明忽暗,陆旋眼眸深沉。
在他看来,招抚流匪在表,治理一方在里。
流匪本就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说降就降,反口也是一句话的事。如果不能有效约束,防营仍由这些\t平日里吃喝嫖赌惯了的兵油子掌管,等他一走,军营照样会乱。
皇帝命他走这一趟,煞费苦心招抚,定然不会愿意见到故态复萌的场面。
这才是他要解决的根本问题。
行至一扇门前,陆旋推门而入,屋内灯火通明,正中一张方桌上伏着一人,一动不动,只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跟前放着笔墨纸砚,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
陆旋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敲,瞌睡中的人猛然惊醒,倏地直起身子,露出一张眼圈发乌憔悴不堪的脸来。
一见陆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那人神色萎靡,痛苦不堪。
“陆将军,您就饶了我吧!”
第180章游说
瞥了眼比脸还干净的纸,陆旋好整以暇坐下:“不着急,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候。”
说着,他亲自提起茶壶,为强打精神的文义友斟了一杯浓茶。
那是陆旋特地准备的,壶里茶叶放了寻常三倍的量,泡出来的茶色浓郁,注入白瓷茶杯里,茶叶几乎与深色茶水融为一体。
文义友苦着脸:“我,我是真不知将军要我写什么……”
陆旋坐在他对面,倚着靠背姿态放松,双眸平静望着他,似笑非笑:“你在府上协理办公,几年了?”
问到自己身上,文义友犹豫着说:“两年有余。”
“哼。”陆旋冷不丁从鼻腔里蹦出一声哼笑,“两年有余……写不出任何东西,难怪一直只是个候补州判。”
这话一出,文义友脸色猛地涨红,又是一白,无奈叹了口气,受了这番嘲弄。
“朝廷每年拨出的军饷都是按士兵员额,我到来之时彻底核查了防营人数,连带往年的稍稍查了查,营中士兵竟少了过半数,账面与实情相差甚远,情况持续数年。”陆旋道,“运来的饷银与在册人数不符,那么多出来的饷银去了哪儿?”
对面沉默不语,陆旋又是一笑:“哦,是我唐突了。既然你们在衙门共事,上下一心,自然是见者有份,你也少不了分一杯羹。查起来你逃不了干系,哪里会和我说实话。”
文义友惶恐地站起身,连忙摆手:“那些钱哪里有我的份!”
陆旋目露了然,文义友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么害怕做什么,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没了证据,拿他们没办法?你以为我带兵来此是奉谁的命令?”陆旋朝天拱手道,“天子之命,莫敢违抗。我来此便是整顿防营,查清虚报军额、吞吃粮饷之事。你这封信写了是锦上添花,不写也影响不了我什么,对你自己,或许是件好事。”
文义友稍稍定了定神,的确,他不过是说了些彼此心知肚明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