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不讲脸面,再坐那儿发梦可真就没了。”
陆旋不大好意思和一个小孩抢吃的,龚先生怒其不争,上手夹了几块送进陆旋碗里,总算是让他这顿沾了点荤腥。
孙良玉吃完被阿桃扶进了屋,阿毛撑得走不动,赖在椅子上坚决不动弹,只有陆旋跟在龚先生身后收拾碗筷。
天色黯淡,厨屋里点起了一盏油灯,屋里的人笼在光里,侧颜线条分明,神色显得淡漠。就这么大点地方,陆旋不可避免的注意着那人。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没告诉你吗?”龚先生回头,恍然道,“我是一个木匠。”
“看起来不像。”陆旋说道。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补救般添了句:“我是说你,长得好……不像。”
还不如不说!
龚先生面无表情看来,凝视他片刻,噗地笑出来,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的确是生得好,蛾眉深目,眉宇蔚然深秀。
他面上总是含笑的,方才那一笑并无特殊,却无端令陆旋心悸。
火光映在那双眼眸里,被垂下的浓密眼睫切碎掩盖熄灭,下一刻又忽闪一下,欢快地跃入眸中。
“我不探究你,你也别打听我。”龚先生道,“不过,你的右手……”
陆旋神色微变,双手用力握成拳都会颤抖。
龚先生转过头去不看他:“握不住刀,使不了武器。我问过了,那位神医说是重伤所致,或许能有恢复的希望。”
陆旋怔了一下,他特意去问的
“不过需要长时间的治疗,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十年八年,你要去追你叔父,恐怕现在是帮不了你了。”
陆旋:“……那你和我说有什么用?”
“只是告诉你有这份希望,日后或许你能再遇上个厉害大夫,这只手能好呢?”龚先生低下头,“阿毛时常口无遮拦,你别和他计较。”
这是,在替遇匪那日阿毛说的话道歉?陆旋按下情绪,思索片刻,道:“我不会和他计较。”他声音有些低,“只是一只手而已,我不是还有左手吗。”
“你能这样想就好。”龚先生放了碗筷,一本正经叫出他的名字,“陆旋。”
陆旋疑惑的目光投来,他说道:“神医的药效果卓绝,再休养两天你的身体应该就无大碍了。打探你叔父的消息不是一两日的事,且不说现在暂住在此,他日你身无分文如何继续上路?”
陆旋道:“的确,我借住在此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倒是无妨,只是你一个大好男儿,总得做份正经事。衙门里缺差役,每月能得几两银子,若是遇上通缉犯或匪徒,还有额外赏金,是份好差事,你若不嫌弃,我就去和杨四爷说。”
龚先生说得恳切,面容诚挚,那副好皮相格外唬得住人。
陆旋盯着他半晌,点头道:“好。”
龚先生笑起来:“爽快人。”
陆旋只知道,自己不那么爽快,龚先生也是要继续直到说服他为止的。
凭空多一个劳力,谁也不会拒绝。杨典史过了两日来院里领人,近来城外零星出现一些外地来的流民,他正愁缺人手,亲亲热热地带走了陆旋。
即日起,陆旋便跟随杨典史巡街办案,一面等待虎威镖局的消息。
有时犯人逃出城外,陆旋还得出城抓捕,时常回来得极晚。
可即使他回来得再晚,都能看到院子最边上那间小屋里亮着灯。不知里面在忙些什么,传来隐隐的锤击金属的声音,好在并不十分扰民,或许是因为那间小屋子的特殊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