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昀跟着他们在园子里七拐八绕地走了半天,心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看看天已经黑了,想来城门也关了,自己又身无分文,折腾到现在晡食还没有进,肚子里也唱起空城计来,心一横,继续跟着走吧。
终于进到室内。昏昏暗暗的一个屋子,没什么摆设,地中央坐了一个人。张鬼走过去,蹲下俯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个人点点头,说:“我明白。”
张鬼朝站在门口的司马昀招了招手,司马昀走过去坐到那人对面,张鬼介绍说:“这位是叶先生,有什么事你问他就行了。这位是龙公子。”
被介绍的两个人相互顿首而拜。叶先生说:“敢问贵字是……”
那叶先生面白如纸,容貌清秀,司马昀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但想来怎么也应该比自己年长,又想不过就呆一天,就不编名和字了,“先生叫我小龙就好。”
叶先生点点头,“你会吹埙?”
“少时先……家父找人教过,吹得不好。”
“会《怨行歌》和《相思曲》吗?”
“呃……这些不会,我只会雅乐。”
“雅乐?那就是宫乐了,很难得啊,我这儿还真没有人会。这样吧,张老伯说你急着要钱赎东西,一会儿你跟另外几位公子给客人吹奏完,客人满意的话,我立刻就把钱给你。”
这时门开了,另一个小童探进头来说客人已经到了。叶先生稍稍端详了一下司马昀,“你跟他去吧。”然后又冲着那小童说:“他是新来的,该怎么做你知道。不用装扮了,给换件贵色外袍吧。”
承欢阁是沧甲城里最大的一间南风馆,老板就是叶先生,这叶先生曾经是城里红极一时的南风馆头牌,后来年纪渐渐大了,便用自己攒下的钱帛和当红时保留的一些人际关系开了这承欢阁。来这里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一般都不愿意被人见到真面目,也怕客人之间见了面发现互相认识对方,难免尴尬。所以到了这儿都是单个儿在一间屋子里躲在帘子后头挑小倌,但这样未免有失风雅,也无甚情趣,所以叶先生就想了让小倌一个个进去个演奏乐曲,让客人们躲在帐后挑人的法子。
南风馆这种地方司马昀不是没听过,建康城内淮水两岸就有数家林立。可他毕竟没有去过,也没有人敢冒辱染圣听的罪名讲给他听。所以自打进了园子,司马昀虽然觉得这里的人都有些行事诡异却也没往别处想。
司马昀跟着那小童进到一个阁馆里,换了件浅荆的外衣,然后上了二层阁楼。有几位年轻的公子已经席地跽坐了一排,有抱着古琴的,有拿着排箫的,还有面前摆着九枚编钟的……引路的小童让司马昀坐到他们中间,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陶埙递给司马昀。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正有婉转的笛声传出来。司马昀微微侧目,仔细打量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