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痛楚:“络络。”她的脸埋在他身上,他每说一个字,都是嗡嗡的贴着耳朵传来,她微抬起下巴看着他,他俊逸的轮廓如深井浮着庞然阴翳,眼眸暗如点漆,犹如困顿的兽,温润的深处溃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执狂,噬人一般,像无声凝聚的风暴:“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不准你再想下去。”
她睁大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像极了在树林里栖息的小麋鹿,细薄的阳光抚着她乖顺的面容,如同乌黑纯净的松脂,生起一种奇异的温软,挨得极近,还能看清她幽长的睫毛,凝着晨间露水般的光泽。
他眼底透出难以自拔的沉溺,心底渴盼的焦躁仿若是无数木炭在烧,火烧火燎地焚到脏腑深处去,他低而微的呢喃:“络络是不是嫌弃我了……”温润的瞳里清晰流露着害怕,渐渐黯淡。
白络络没料想他问出这一句话,只觉得心里猛地一跳,慢慢涌上酸涩,宛如血液不堪重负,从心口蔓延开肿胀的疼,他还在眼巴巴望着她,抿着薄唇,脸色微微泛白,不知怎的,她就是心软了,呼吸里只有他沉木似的气息,这气息如此灼热而熟悉,如同点沸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悸想,她分不清是怜悯还是别的,只是连忙说:“不是。”又认真补充一句:“我没有嫌弃你。”
宋清珏深深地凝睇着她,嘴角忽然往上一扬,笑出声来,那样如狂的欣喜,从微弯的眼眸中缱绻溢出,亦是深缠入骨的爱恋,如痴如狂,仿若仲夏夜里最璀璨的星光,点亮岑寂的湖泊,迷离如绮,他手臂一阵收紧,恨不得揉碎了她,俯下身将脸庞埋在她颈间,一声又一声低喃:“络络,络络……”梦呓般的温柔,其中的宠溺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又如蚕丝层层缠绕住她,让她一颗心止不住地加快跳动。
诊室里也很安静,莫医生望着面前的杨思惠,不无感慨的说道:“杨女士也知道,宋先生的偏执型人格障碍非常严重,但在住院期间都控制的较好,可他现在精神状况又一次趋于恶劣,既然已经发展到全身性痉挛,那如果不控制好病情,恐怕还会引起其他病症的产生。”
杨思惠大惊失色,脱口道:“什么!?”
莫医生沉默半晌,花白的发丝下,一张面孔很是严肃:“我今天观察了一下,宋先生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在看着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恐怕他病发也和那个女孩有关,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现在宋先生的病情并不稳定,你们做家属的必须要跟那个女孩好好谈一谈。”
杨思惠微微一默,清珏有多爱白络络,她自然比莫医生更为清楚,按照宋博海的性子,他并不愿意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所以才会用手段让白络络离开,反而她不同,除了宋家,她毫不在意白络络,但现在她根本无路可选,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侄子再出任何意外了。
她心里暗暗有了计较,娴静的面孔上便浮出决然的神色:“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清珏再发生这种事。”
chapter27【不理】
等杨思惠从诊室里出来,就见两人手牵着手站在走廊的窗前,身后的光仿佛是海面上的碎金子,绮丽而漂亮。她定定地望着宋清珏,那样深邃的眼睛,仿佛是蓊郁清浅的湖泊,在澄澈的秋阳下蕴着着炙深热意,淡淡金色的光里,整个人遥遥宛如青竹,芝兰玉树一般挺拔修长。
不知怎的,依稀忆起他初来宋宅的那天。
那是她隔了两年再一次见到他,他站在门外,身形很是单薄,肤色苍白,脸颊瘦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