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岳终于察觉到了对面大营实在流充满了古怪,他甚至开始怀疑对面的敌人到底是不是李清——杨崇岳出身将门,尽管杨家已经末落,但宋朝传统将门世家中一些特殊的关系还在的,自己在得知要前往西北领兵作战,并且知道对手十有八九就是党项名将李清后,对李清的一切资料也就汇集到他的案头上,这些宝贵的资料中除去一些曾经在西北作战过的好友世家之外,便是王静辉的情报局给予了很大的——资料上显示李清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将领,不过单单在军事上就有着很多将领所不具备的优秀品质——心声坚定,杀伐果断。
正上因为出于对对手的了解,杨崇岳已经肯定对手在唱空城计,而且对面要是李清的话,就算是在唱空城计,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难道驸马的学生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把李清的粮道给劫了?!
杨崇岳不相信这样的结论,李清是名将,肯定不会在后勤栽跟头,况且十二万人的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李清就是演戏也会把戏做足来阴自己一把。意识到李清大营中不寻常的不仅仅是杨崇岳,关良和济成也皱着眉头。李清已经在对面砍了六天的木头了——这能够做出多少辆投石车?!
济成每天都站在城头上,用望远镜来观察对面的情况——当关良将心中的疑惑朝他说了之后,他便对此上了心,关良专长是从事情报,对于一支十二万人的军队吃喝拉撒所耗费的物资仅仅存在着一个“数量极大”的概念,要想通过观察对手物资进出大营来估算敌军多少,这就是济成地本事了。
为了配合济成。关良甚至争得了主帅杨崇岳的同意,征用了几个杨崇岳身边地杨家亲随,这些人身手极好,关良交给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借着周围地形复杂地特点,让他们带上望远镜近距离的观察李清大营,专门数进出车辆,济成没有让杨崇岳和关良失望,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非常肯定的告诉两人,对面的大营中最多不会超过四万人!
正当济成来盘算李泉手上筹码地时候。李泉也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因为军需官的指示,让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若是对面的对手足够精明,估计现在正在盘算如何来劫营了。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李泉知道自己肯定是瞒不过去了,除了祈祷对面的宋军守将是个蠢货,让自己地兵士晚上携带空华袋子和马车深夜出营,白天再装满泥土运回来麻痹敌人之外,李泉还采用了轮班制加强了夜间的防守,砍木头的兵士在出营进入山地之后便倒头睡觉。
李泉亡羊补牢的行动落在杨崇岳的眼中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武宁堡的人决定偷袭一次来看看对方的底细如何。杨崇岳虽然要决定偷袭李泉,不过摄于对泼喜军的名头。他们也不敢疏忽,毕竟人家成名已久,李清用兵与西夏其他将领的风格十分不同,也不能排除老家伙亲自坐镇的可能性。
为了展开这次偷袭,他们预设了好几个方案,一击不成立刻遁走,并且设计好退走路线,在合适的地方进行埋伏和接应。杨崇岳他们的准备没有白做,晚上后半夜杨崇岳亲自带军偷袭,结果碰上了李泉的埋伏,立刻退走,泼喜军紧追不舍,结果也中了宋军的埋伏,折腾了一夜双方互有损失,算是一个平手。
偷袭这样的事情只要一次就足够了,毕竟武宁三堡驻军并不是很多,至少盘面上李泉的筹码要比杨崇岳的充裕一些,要是遇到惨败地话,李泉说不得就会径直拿下武宁堡,那就十分不划算了,最重要的便是这次偷袭让杨崇岳他们感到和他们对峙了这么多天的对手决非李清,而且敌人也远没有到十二万,不然昨天晚上的偷袭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退不出来的。
杨崇岳除了向顺宁寨和保安城调兵之外,便放出鸽子给富弼和枢密院送信,同时也知道对手手中只有四万人是绝对拿不下武宁堡的,但谁也不能肯定李清就这么咽下这口恶气,说不定正在后面策划报复行动,三堡之内所有的兵士都加紧备战,城墙边上堆满了军事物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对泼喜军的报复。
“李清不在武宁堡!”王静辉和皇帝赵顼在看到这份由杨崇岳呈送上来的密折后面面相觑,很多两府高官齐聚福宁殿偏殿,由于战场情报比较少,参谋长郭逵也是拿着指挥棒面对沙盘有些束手无策。
王静辉明白在这个时代即使使用最快的信鸽传书,从武宁堡到汴都开封至少有三四天的时差,战场上瞬息万变,况且除去一支两千人左右的特种部除还停留在李清的后方流窜之外,大宋的兵力几乎都被李清给堵在了武宁堡无法出击,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参谋部的作用,这也怨不得郭逵这个第一参谋总长。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无论西北局势怎样变化,李清都无法突破武宁堡一线防御,而皇帝赵顼和王静辉最后的底线则在顺宁寨,况且关良已经发信回来,李清东部的党项部落大大小小的首领已经开始集结兵力,种种动向表明他们对李清嘉宁军司的财产垂涎三尺,只要他们从中插上一脚,相信局势将会有很大的改观。
会议上王静辉受到了司马光和郭逵的发难,在他们看来西北的局势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应该保持对峙,现在并非是解决李清的最佳时机。不过王静辉报以沉默对应,他需要时间,李清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这让他想到了彦生的劝告:李清有非常之志!
尽管王静辉心中已经接受了彦生的这种论断,但这个圈套一旦布下开始发动,就再无回环地余地,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虽然不知道李清现在正在干什么。但王静辉认为自己手里的底牌还是可以和李清作一对决。事实上至少大宋现在并没有损失什么。而李清在嘉宁军司地经营不过才两年,经不起他的消耗,况且李清地经济命脉全在自己的手里,这个套子李清无论如何是解不开的,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有大宋强悍的经济实力。王静辉不信拖不死李清,毕竟人除了要吃肉这外,还要有粮食、食盐、茶叶等生活物资,李清那点儿地盘根本无法做到自力更生。如果李清是个合格地政治家地话。在一切平定之后,还是要依附在大宋的麾下才能够生存,想要靠“打草谷”根本满足不了他地盘上的消耗,况且无论是西夏还是辽国,现在想要在宋朝边境“打草谷”也不像过去那般容易了——大宋在这四五年地时间里,大量的骑兵装备到前线部队,机动作战能力大大加强,手中的弩箭凭借着快速的射击速度几乎成为对手的恶梦,最糟糕的便是宋朝军队的报复心理越来越强——一旦发生“打草谷”事件,很快自己也会遭到同样的待遇。宋朝边境军事摩擦也因此而增多,但面对宋军手中地家伙,游牧民族已经开始有些胆怯了。
王静辉默不作声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等待那些党项部落在李清的背后捅上一刀无论结果如何,双方的仇恨一旦结下,李清和这些游牧民族之间就不会善了,大宋本来就没有想着从李清手上把嘉宁军司给弄过来,弄过来也守不住——以大宋目前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来守住草原上的一座孤城,重要的是李清东面的土地——他想要切断西夏和辽国之间的联系,至少也要让那些孤悬在外的党项部落屈服在大宋地武力和经济之下。
承受了半天的疲劳轰炸之后,王静辉内心实在是有些疲倦。更让他感到有些累的是他在宋朝统治高层的影响力因为这次策划的不顺利,开始有些动摇了——至少皇帝赵顼和文彦博的意志开始动摇了。
在驸观府门口下车之后,彦生已经站在门口恭候多时了:“先生,学生画了一幅图还请先生过目!”
王静辉不相让自己的学生也为西北的局势感到悲观,便说道:“某的字在大宋群臣之中也算得最丑的了,哪里还能够看出你的画啊!”
彦生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稍微落后一步跟着王静辉一起走进驸马府,两人在回廊上走动的时候,彦生说道:“河北系的官员通过手底下的代理人向先生示好——他们将三百万贯存进了兴国银行,准备继续投资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