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亦泠作为谢衡之的正妻,那可是铁板钉钉要陪葬的!
“到底是谁?”
亦泠冲口而出,“值得谢衡之冒如此大险报复大皇子?”
刀雨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冷静地看着亦泠。
思及谢衡之特意安排她护送亦泠回京,揣度一番,她才开口说道:“大人的亲眷不多,夫人稍一盘算便可知道了。”
“我盘算了啊。”
亦泠伸出手,曲起拇指:“他头上不过是母亲谢老夫人。”
又曲起食指:“下头便是妹妹谢萱,除此之外便没有——”
话说到此处,亦泠眉心陡然一跳,怔然抬眼。
刀雨的目光也端然落于亦泠身上,答案呼之欲出。
亦泠抬手指着自己鼻尖。
“难不成是我?”
罗天大醮变成一场飞灾横祸,再也没有继续举行的必要。
圣上与太后的身体堪忧,皇后赶紧安排回宫,让谢衡之押送大皇子紧随其后,其他宗室百官自行下山。
这座大罗山好似一夜之间,只剩枯枝败叶了。
亦泠坐在回程的马车里,比来时更加寡言少语。
看着她这般模样,锦葵和曹嬷嬷挤在对面动都不敢动。
车厢里如此静谧,亦泠更抑制不住自己的遐思,耳边总萦绕着刀雨的话。
其实她并未透露太多,只是言简意赅说了一句“当日西山落水的元凶是大皇子”,剩下的不用挑明,亦泠也能琢磨出个大概。
钰安公主是皇后所出,太子的同胞妹妹。若亦泠死在她手里,谢衡之与东宫即便不决裂,也免不了生出嫌隙。
亦泠原以为是亦昀被钰安公主暗中利用,没想到真正的黄雀是大皇子。
更没想到,在自己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已经陷入了大皇子与东宫的争权夺利中,险些被人当作了垫脚石。
原来谢衡之那日所说会给她一个交代并不是随口安抚。
想到这些,亦泠也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旁的,心跳久久无法平息。
活了这么些年,她从未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庇护过。
即便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会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放弃她,更遑论为了她去报复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
就像一个习惯了孤身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人,忽然有了一个烧着熊熊篝火的容身之处。
只是这篝火的源头,又十分灼烫。
闭眼冷静了一会儿,亦泠忽然打开马车轩窗,让凛冽冷风刮了进来。
下山的车马行至上京城中,便分道扬镳。
皇家銮舆与谢衡之所乘马车有条不紊地驾向皇宫,谢府的马车则拐向了另一道。
谢老夫人多少年没经受过这种折腾了,一下了马车便直呼腰酸背痛,连忙回了慈心堂休息。
亦泠的动作要慢些,已经踏进谢府许久,才惊觉天色已晚。
原本谢府随行的下人们都是奔着庄重的罗天大醮去的大罗山,个个兴奋激动难以言表。
回来时,却各个缄默不语,提都不敢提罗天大醮之事。
整个谢府的气氛比往日便多了几分压抑。
作为唯一知晓前因后果,且牵连其中的人,亦泠更是坐立难安。
日月灯在众目睽睽之下焚烧了醮坦,是无可抵赖的事实。
皇后也下旨让谢衡之将大皇子押送回京,他看似已经回天乏术。
可圣上终究还没给大皇子定罪。
此事一日不尘埃落定,亦泠便一日不敢掉以轻心。
冬日的夜色似乎总是眨眼睛降临的。
亦泠不过是换了身衣裳,朦胧月光已经铺洒满庭。
曹嬷嬷心知亦泠受了惊吓,回来后便没歇过片刻,又是亲自去煎煮安神药,又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可惜亦泠始终没什么胃口。
虽然心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衡之定会长留宫中。
用晚膳的时候,她还是频频望向窗外,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饭菜撤下去热了两回,谢府里终于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