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的确是个孩子。”孟良人重复了一句,呼出一口气,道,“我跟拍的那个电影,一拍就是小半年,恐怕期间回来不了几次,放他一个人在家里,又快要高考,没人照顾总是不好,所以不如回家里来,虽然学校里可能不大适应,但孟均的话,应该还是能应付的。”
孟哲颔首,算是同意了,但还是说了一句:“他很粘着你。”
孟良人笑了一声,带了点难以言说的苦闷,孟哲便不多问了,放他回房间去休息。
孟良人除了孟均这一桩心事,其他问题算是有了定论,晚上安下心睡了一觉,又在孟宅多住了两天。孟均一直没有打电话来,他有时候心里想,他是不是做得太绝了?或许孟均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又因为从小依赖自己,所以把这份感情误认情欲。
孟良人想到他说他喜欢他,甚至说“爱”,就觉得又是荒唐,又是不解,十七岁的男孩,懂得什么是“爱”?他活了两辈子了,都不懂什么是爱,提到爱,无非是甜掉牙的情诗,是性,是占有欲。
他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在临川最有名的大学读书,品学兼优,漂亮娴淑,称得上完美。
他们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他不是滥情的人,没有做过见异思迁的事,也学着照顾她,可最后她先提出分手了,她说她受不了装成聪明大方的样子,孟良人对于她来说,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她在他眼里,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孟良人半天摸不着头脑,他问:“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那姑娘看了他很久,叹了口气说:“是的。”
他们站在机场里,孟良人说:“你要走了吗?”
她上来抱住他,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是的,我爱你,所以我要走了。”
孟良人就站在原地看着她过安检,背脊挺直,没有回头。她很优秀,很高傲,但是孟良人却觉得,她很难过。
他有点后悔,他应该对她再好一点的。
孟良人从这幅回忆里醒过来,他很少主动回忆上辈子的事,因为他错过很多,无论是感情,还是人。他想,无论如何,他不后悔对孟均好,他应该再对他好一点,多关心他,或许两个人之间就不会这么糟糕。
可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或许真该走了。
走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个人要见。
叶老夫人精心策划想要得到的那间公司,在上个月底宣告破产了,还背上一百多万的债务,在孟良人回临川的前两天,她被送进医院,医生说她不适合再呆在家里,必须在医院里接受全天候的监护和治疗。
孟均跟着叶晖走进病房里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瘦骨支离,行将就木的老人,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可怜又无害的女人,把孟家,潘家,方家全牵扯她的计划里,搅得一团混乱。
叶晖走到床边,低声喊道:“祖母,祖母?”
叶老夫人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喊道:“敬水……”
叶晖神色一动,道:“祖母,我是叶晖。”
叶老夫人呆了呆,眼神清明了起来,道:“叶晖,你……来做什么,叶敬芳叫你来做样子?”
叶晖淡淡道:“祖母,打从我爸妈知道你雇人差点把我撞死之后,他们就不想再对您有任何形式上的尊敬了。”
叶老夫人呵呵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乐意见到你们?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