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朝中党派纷争来看,禁军与末胄正是针尖对麦芒。此时有人刺杀李正德,孟汀却将金吾卫调与他指派,若非为避嫌,难不成......
“让他借。”
孟汀擦着弓,身侧茶炉滚沸。他看了站立在侧的胡伯雎一眼,见他仍在云里雾里,懒得再解释。李正德要借捉拿刺客之名登堂入室,奈何手中无兵权,值得使障眼法,要将精悍亲军蒙混塞入宫城内,政变时袍袖一挥,天下易主。
但他太不知孟汀此人了。
“我情愿他借得越多越好。”孟汀咬了两盏茶,一盏留在面前,一盏推至另一侧。胡伯雎刚要去接茶盏,手就被弓腰抽了,立马悻悻地向旁侧别过脸。
孟汀又拿茶渣过了一股,抬手端给他,道:“若他一旦有动作......我与众弟兄说了,莫伤无辜,斩得端王首级者,封万户侯。”
“侯爷,不太妥......”
“有何不妥?”孟汀扬眉看过去,“家中世传三张免死丹书铁券,不惧生杀;嘉王在外尚有一女,再不济效仿当年武皇帝垂怜听政,立内阁辅佐。端王暴虐,好大喜功,得此共主,百姓何来活路!”
“如此极是。”胡伯雎颤声道,“再者......你仍旧不信安王已薨罢。若......若官家真无子嗣存,侯爷,八十万金吾禁军于掌中,当真甘心——为他阶下恶犬、掌中长铗?如此,碌碌平生?”
一时两人无话,唯见空茶轻烟袅然,绕至檐头。
“胡兄不必再问,我自有定夺。”
一头领过来,行了军揖,说是西门伍救走水的已回操场地了。孟汀起身,胡伯雎朝他摆摆手,自领了操持军汗的活,回身对他道:“望侯爷三思。”
何必三思。
李鉴在人堆里好容易找到了许鹤山,见那学究被烟熏火燎了一番,强忍着没乐出来。他自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将长发束起来,与鹤山在旁坐下,笑道:“好一场戏作,端的痛快!”
“看这衣裳,你我二人如今又是火伴了。”许鹤山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搓搓,“这群军汉太不晓事,认我为生面孔,差来遣去,气煞人也!”
操场那厢鸣了长角,金吾禁军都聚过去。
二人混在里头,不动声色地左右观瞧。李鉴在外从无什么王爷架子,就着鹤山咬耳朵道:“刚才我在西宫杀了几个替李正德追我的人,你猜如何?”
许鹤山侧过身,就听他道:“是金吾卫。”
“难不成端王与雍昌侯明里二虎相争,暗中根干勾连,引我们入京,要坐收渔翁利,平分天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