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去疏远,升上去的工友自然而然就疏远了往日一起出大力的工友。
上进,对李老爹而言,意味着窘境,不容于工友们的窘境。
“胜利,你爸的说法也不错,他都这岁数了,工段长管的人多、事儿多,咱就要个班组长不成啊?”
看着有些窘迫的父母,李胜利笑了笑说道:
“爸、妈,这事儿你们就别琢磨了,李厂长是个细致人儿,你们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
爸,你不信就试试,你们工段的副段长多半要出事。
身上没毛病,差不多就升了;有毛病多半要被抓起来,我估计多半是有毛病。
接下来就是工友们推选新的副段长,医疗点的事一定会被人提及,爸,人选指定就是您了。
上了副段长,总不能还是一级工吧?
后面,李厂长会让您这个副段长上厂会提级的,这是工厂,一切都有程序的。”
一番话说完,安慰好有些忐忑的父母,李胜利这边完全是在盲猜李怀德的行事风格。
权谋让人上瘾,虽说本身不精于此道,但李胜利这边的经验太多,权谋入门对他而言,比中医内科入门要简单的多。
想着有些放肆的猜测,想着被撇在洼里的本业,李胜利脑中转了一下柳爷的提点,中医还是要以手艺立足的。
风雨十年,想玩权谋,没有顶级的资质想也不敢去想的,沉寂于洼里,偶尔露头,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掸去身上不存在的浮尘,李胜利推门而出,一路走到街口,默默等着要撒鹰的李怀德。
如果这货撒出的是猫头鹰,那合作就只此一次了,只抓个老鼠,还用不着李怀德这样的人物。
一点出头,李怀德的吉普车就停在了街口,下车的李怀德跟站在街口的李胜利相视而笑。
“厂长,有事儿您打个电话,我去厂里就好。”
等着停车的浮尘散去,李胜利才走了两步,跟李副厂长客套了起来。
“医疗点正在筹建,我总要多来看看的,走,咱们进屋谈。
这次给你带了点图书馆的医书,咱们一起搬进去。”
扫了一眼多少有些矜持的小年轻,李怀德脸上的笑容灿烂。
人不可貌相,谁曾想杂居的大院里,还能蹦出搅风搅雨的人物,而且只是个半大的小子。
上午,李怀德分别接到了谢飞跟王前进的电话,王前进那边只是打了个招呼。
谢飞那小年轻也一样是个人物,寥寥几句,就让他决定暂时与这几个年轻人合作一把了。
李胜利跟李怀德还有他的司机,跑了一趟之后,李家父母也加入了搬书的行列。
扎酒的塑料绳捆好的医书,一共搬下来十二包,都是正经印刷版的,在普通人看来,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投入。
让李老爹去上班,让韩金花自己去忙活,伸手挥退了司机,李怀德坐在倒座房的条椅上,慢悠悠的说道:
“小李,厂图书馆的中医书籍不多,里面还有不少的西医书籍,先勉强凑个数。
你的正骨八法,厂医院觉得很有推广的价值,中医伤科也是厂医院的短板,许多腰伤都治不了。
这次回去之后,我跟厂部打个报告,去书局那边定上一批中医古书。
小谢说的不错,中医还是要大力弘扬的,我这边暂定一万块的额度,尽最大的可能保护这些古书典籍。”
听到李怀德撒出的鹰,李胜利只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腰伤,尤其是劳损型腰伤,别说是轧钢厂的医院了,就是现在的协和跟陆军总院也不一定玩的转。
中医伤科也多半是在碰运气,不说别的,单说李老爹的病情,大白片压不住伤痛,厂医院的医生跟澡堂的大师傅差不多,只能暂时的缓解。
为什么要用柳爷的方子,无非是用粟米、粟壳来镇痛,现在的腰肌劳损跟腰间盘突出,根治,只能碰运气。
而李胜利则不同,这种腰伤,是他的主攻范围,影像、病因、工作环境这些,每天至少十几份,多则几十份。
腰损伤,后世都快成一门专科了,也是骨伤科最好的敛财门路之一。
听人步伐辨症,李胜利暂时还做不到,但扫一眼看个大概还是可以的。
在他面前走个来回,不用上手,他就差不多能给出治疗方案。
一多半的腰伤,在他手里不用施药,简单的手法之后,静养就是最好的方子。
至于用药,也就几幅壮骨、舒筋的验方,手法复位,才是治腰伤的关键。
李怀德撒了鹰,李胜利这边却在跟着他的闲话神游天外,想着能不能再弄个腰损伤的传法书。
借着闲话神游天外的原因也简单,老李撒的鹰不够大,弄个草鹰出来,兔子能不能抓住都是两说的。
用一万块的公物,换出名的机会,显然不怎么够用。
医疗点,说白了还是挂在轧钢厂的名下,别说是一万块了,就是十万块的古医书,那也是轧钢厂的财产,跟他李胜利没多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