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时候，喝的是脏水，吃的是发霉的馒头，菜是挖到的野菜，最好的吃食便是那树上偷偷摘下来的果子，有一次吃错了东西，还中了毒。”
“那时就羡慕杨家的公子小姐们每日都有上等的灵茶喝，如今有了这等条件，学了一手好茶艺，喝起茶来，却只感觉苦涩。”
明明挺悲惨吧，但宁小阮心里着实没啥触动，端起一杯茶轻抿，她已多年未曾喝茶了，如今倒是不会品了，只觉茶水入口清甜，茶入喉咙后又生出一抹涩来，放下茶盏，她问道：“因为我带你来了中州，改变了你的命运。”
“所以你不惜代价战胜苏纤雪，是……为了我吗？”
杨湛并未回答，只是那灼热的目光看着宁小阮。
烟灰色的眸子，幽深清冷，有一股灼热感，侵略意味十足，仿佛紧盯猎物的野兽。
良久，才听得对面人说道：“改命之恩，杨某绝不敢忘。杨某一生愿为小姐驱使。”
宁小阮内心生出一股子愤怒，她就是讨厌杨湛的眼神，好家伙，现在算是明白了，这玩意肖想她！
不过是个半妖。
人族与妖族势不两立。
不过这家伙疑似天命之子，还是莫要撕破脸皮吧，闹掰了，有恩便有恨，就完了。
宁小阮脸色不虞，语气有些冷淡，“你已入穹天宫，从此当有自己的人生，若有一日，得道飞升，不要忘记宁家的恩情，只需出手相助即可，不必赔上一生。”
“小阮……比起宁家，难道杨某最应该报恩的对象，不是你吗？”
这话已是有些大胆了，略微的夹杂了自己的心意，所以少年也很是紧张，手指死死的捏着茶杯边缘。
听了这话，宁小阮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人妖殊途，你应当谨记自己乃是半妖。”
“琴，我先放下了，一月后来取，这段时间劳烦了。”
将飞瀑鸣霄琴放在一旁的软垫上后，宁小阮立刻站起来，作揖一礼后脚步匆匆的离开。
没给对面的少年回话的机会。
“砰”的一声脆响在大殿中十分清晰。
原是杨湛手中的茶杯被捏碎了，茶水浸湿了手指，滴滴茶液顺着桌案滑落，染湿了少年的黑衣。
看着茶水在指尖流淌，他目光呆滞的将浸润的手指涂抹嘴唇，品尝着茶水。
“半妖……呵呵，半妖！”
“原是如此。”
在宁小阮的眼中，他杨湛，从来都是身份卑微，低微到了尘土的。
从前，他是野种，他抬不起头，现如今，他是金翎弟子，却依然抬不起头。
那宁小阮当初不过是因自己设计而被吸引，起了逗弄的心思，就像随意给街边的流浪狗扔了点吃食罢了，在她看来，是一件微不足道打发时间的小事，可在他看来，她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啊。
你随意的撩拨，是会伤人心的。
不甘，悲愤，痛心，爱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体内的半妖之血也沸腾起来，烟灰色的眸子满是兽性，黑色的短发急剧变长至大腿，颜色也逐渐变成了银灰色，脑袋上长出来两只覆盖银灰色绒毛的狼耳，双手的指甲变得尖细而又锋利，划破嘴唇，渗出血珠来，缓缓流淌着。
妖化后的少年，充满了野兽的凶性，仿佛扞卫领地的狼王，威严不可侵犯。
“半妖又如何，这个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