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禄斜靠在柱子上,微歪着头看向褚桓,脸上黑色的面具在暖黄的烛光下泛着凛凛寒意,“当初是我亲手将大人送来北凉,也该由我将大人带回西凉。”
褚桓勾唇浅笑,唇角的笑意凉然无度,“大人若想回西凉,待它日,我会亲自带着她回西凉。”
他望着光滑明亮的冰面,冰面上倒映着檐角下的八角琉璃灯盏,烛光明灭摇晃着。
眼前,好似又出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
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出天寒地冻的囹圄之地。夜里的寒风顺着长廊席卷呼啸,将他们二人的衣袍边角吹的猎猎飞舞,肆虐凌卷。
褚桓偏头看向宗禄,深邃暗色的眸迎视着宗禄面具下黑沉的瞳眸,“你在西凉危机四伏,腹背受敌,且回西凉的路上,四面埋伏,你如何护的了大人?”
宗禄眼眸直逼着褚桓的视线,敛唇冷笑,“大人在北凉难道不是危机四伏?腹背受敌?”
褚桓偏头看向前方的冰面,眉宇间的狠戾之色尽显无余,“有我在,谁也伤不得她。”
这一刻的他,犹如八岁那年的谢章,狠戾,霸道,认定一人,即便是赴火海也绝不松手。
宗禄抬眼看向长廊的尽头,幽暗的光在他眼里逐渐聚拢成凛冽的暗光。
“大人待在西凉比北凉更有利,同样,西凉有我,谁也伤不得她。”
他看向褚桓,眼眸逐渐低垂,眸底染了孤寂的落寞,“谢章,你有闻叔,有闻大哥与长孙史,我只求,大人能随我一同回去。”
褚桓薄唇轻抿了几分,他低敛了眸光,狭长的眼睫在眼帘处落下明灭不明的黯然。
少顷,他转身看向宗禄,“西凉的仇,不只是你,亦有我,我会护着你,与你联手解决西凉之事,待年后,我会同大人一道去西凉,不会再让你一人孤军奋战。”
他走向宗禄,站在他身侧,望着宗禄身后幽长灰暗的长廊,“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可以让着你,唯有大人不可。”
长廊上,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宗禄转过身,看着褚桓的身影消失于长廊尽头,搭在腰间暗扣的双手微用了力道。
的确。
当初在京府书院,陆盏为难他们时,是谢章护着他。
在渝怀城的那三年,他们也曾遭遇过西凉派来暗杀的人,每每危机时,都是谢章护着他离开。
在那三年里,谢章教会了他如何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教会了他处事果决,不得优柔寡断。
这十五年里,他在西凉皇城里一步步走来,从一开始懵懂无知的谢勋,逐渐变成了当初八岁那年时的谢章。
璟云轩亮了一夜的灯盏。
陈禹带着侍卫守在璟云轩外,杭奕守在房门外,皆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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