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他也与贾宜修交好。
贾宜修是万事趋利的人,他的身份地位,与贾宜修有用,只要不出现利益冲突,贾宜修不可能害他。
他很放心。
“那年夏天特别长,末伏过完竟然还热,大家起了游兴,去山间避暑。”
富贵人家,山里都有几个庄子,哪哪都能玩。
“那期间,下了几场大雨,催生不少山洪泥流,我也被下了毒。”
关三拳头握的更紧,声音不带一丝热度:“那毒酒,是我堂弟亲自给我端的。”
这毒性烈,却不是立时发作。
不知谁提议,大雨也好玩,不如来趟捉迷藏。都是年轻人,无知无畏,不怕寒凉生病,就怕不刺激。所有人都应了,他自然也应了。
结果走出去没多远,碰到了山洪泥流,贾宜修在侧,却没能把他拉回来。
因为他毒发了。
毒发的痛苦,他到现在还记得,那连绵不绝的密密刺痛,那僵直的动不了的身体,那鬼门关前打滚的感觉……
他立刻就明白,他是中毒了。
他以为大家兄弟,再不和,总也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没成想,大家竟想让他死!
话到这里,关三停住了,紧紧闭着眼,嘴唇紧抿。
窗外,有夜风呼嚎,刮的树影狂摇,枝节拍打,有淡淡水气,随着冰凉空气沁入鼻间。
崔俣和杨暄没有催,静静等着关三调整好情绪。
关三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再次开口说话,只是这次,声音更加冰冷了。
“贾宜修抱着我的鞋子去了郑府,我的家人,包括长辈和兄弟姐妹,事关一条人命的大事,没有多问,没有多方探查,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我去世的消息,不但没追问贾宜修多少,还将他视为带回我遗物的恩人,与之交好,提携,甚至直至今日,两家一直关系密切……”
“那时我便死了心。”
也更加坚定,是家里人害了他。
“我当时随泥水卷入深潭,又入暗河,喝了一肚子水,九死一生,也不知道晕迷中吃了什么东西,醒来后只是瞎了,并没有死。打听到家中境况,终于承认,我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到底一场生养恩,他们要杀我,我也不怪他们,就此两清吧。”
自那时起,世家大族郑三公子,就成了关三。
眼睛突然瞎了,他很不适应,身边无人照顾,他吃了很多苦。手脚划伤还是小事,衣服头发吃食,他样样都搞不定,山中行走数日后,同乞丐没什么两样,任是哪个熟人看到,都不会把他同耀眼的郑三公子想到一处。
更别说,郑三公子,是死了的。
这一年里,他浑浑噩噩,没个目标,没个动力,到处瞎走,不知怎么的,一路走到了靺鞨。
慢慢的,他适应了眼瞎后的生活,能自己照顾自己,能让骨子里的贵族优雅冒头,可他内心,漆黑如深海,早已落满了灰。
是阿布可儿……让他找到了自己。
健康的,活泼的,灼人心目的,每日里叽叽喳喳的假小子。在她眼里,世间一切都是好的,都是惊喜,天晴,是上天赋予人们的财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