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却感觉到了不对,略停一步,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康帝一眼,方才离开。
二人走后,跪在殿前的麻赖子瑟瑟发抖,总觉得……事情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太康帝看也没看这人一眼,招手叫人把他拖了下去,然后挥退众人,对着田贵妃就是一叹。
“杨旷倒没什么关系,进来的晚,什么都听到,可这麻赖子,听到的事太多。”
不能留了。
田贵妃如何不懂?旁的不说,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对她的名声就是一种亵渎。
她知道越王要杠太子,却不知道这麻赖子是个这样的人,若早知道……她一定会换个方式办事,越王这次太急了!
“是臣妾大意了,不该想着太子回来,不亲自迎一迎太过失礼……”田贵妃明白太康帝话中隐意,依到他怀里,“今日是旸儿错了,不该烦着您,您莫生气,这后事,臣妾会督促旸儿做好。”
意思就是,处置麻赖子这件事,她们娘儿俩自己动手,不让太康帝麻烦半分。
太康帝满意了,摸着她的头发:“朕最宠谁,你当知晓。太子近来有用,让一让他也无妨。朕说过的话,总是算数的……”
顿了顿,他又道:“玉不琢不成器,儿子么,总要磨一磨才能成长,旸儿前些年表现不错,就是有些太柔善,近日朕瞧着不错,对上太子,有了几分活泼,像个孩子样子……”今日他在座上看着俩人吵架,给他们评理,心情竟然不错,“旸儿这样很好,你莫苛责。日后……若太子真有什么不对,朕自是向着你们的……”
田贵妃听着这话,眸底情绪转了好几回,才柔柔应声:“皇上有大智慧,臣妾不懂,但您说的,一定是对的,臣妾都听您的……”
说着话,想起方才麻赖子那眼神,太康帝还是恶心了一下,手也从田贵妃头发上拿开:“你是贵妃,身份不同,以后多注意点吧。”
说完,他站起身,拍拍衣袖转身就走了,别说甜言蜜语,连眼神都没留一个。
田贵妃反应过来,面色一红,气的磨牙。
都是太子,说什么那癞蛤蟆最爱半老徐娘!
好在她对太康帝知之甚深,便是引人气恼,也知道怎么哄……
田贵妃坐了一会儿,恢复情绪,叫了桂嬷嬷进来,扶着她的手,回了月华殿。
往回走的路上,凉风习习,柳枝轻摆,窗前映下的斑驳树影一会儿一个样,看似眼熟,实则每时每刻都不一样。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路,熟悉的人……
好似也不一样。
环境造就人。人总是一点点在变化的,今日和昨日看起来许没什么不同,可与去年,前年相比呢?因为时时在侧,因为时时看着,就忽略了这些变化,以为……都一样。
人会变,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会变。
如果一个人自始至终一点变化都没有,是不是说……她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实的这个人呢?
田贵妃猛然停住,眼瞳倏然收缩。
太子自回宫那日起,就是这个样子,不怕天不怕地,到现在,顶多是更直白更刺人一点,其它的,丁点都没变。
这不可能。
一个养在寺庙里,从未出过门的人,哪怕从书里学到了知识,开阔了眼界,跟着身边人学了武,可皇宫朝堂是什么地方?
专门改造人的地方!
一个心思再单纯的孩童,进了这紫禁城,经了这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洗礼,也不会赤诚如往昔,何况顶着太子身份的杨暄?
如此悬殊的环境差距,不可能对人没任何影响,如果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
太子杨暄,从一开始就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