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雾烟不想回忆,她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记x的人,但是她忘不了……
有些人,哪怕消失在生命中,却驱赶不出脑海,更不论时时出现的存在。
一情一景,就如同电影一样,周而复始。
在遇见他那天,她走在放学回家路上。习惯x的低头走路,马路很大,她走在那么边上却被辆车撞了。
当然不是汽车,只是一辆半新的自行车。
苏雾烟没有感觉到多痛,只是惯x让她倒在地上,而撞她的人却来得b她还紧张。
匆忙被抱起之际,苏雾烟抬头看到有些青苒的下巴。
“叔叔,我没事。”
她好笑的看着男人略显紧张的面容而变得愕然,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
“真的?”
“要不你送我回家吧。”
他是个陌生人,却让她感觉不陌生,甚至会让人觉得他b较好欺负。
把她放在自行车后座,朝着她指点的地方,他骑得非常平稳。
那日,西yan撒满整条道路,风里有gu夏天快来的味道。
把她送到后,临走时他留下了电话号码,写在她的笔记本末页。
她想,如果不是那晚事情让她崩溃到边缘,他的号码也许永远会尘封在她笔记本后面。
走进家门,看到满地的玻璃碎片跟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还有一声大过一声的争吵,还有向她砸过来的玻璃杯,就那么直愣愣来不及闪躲。
“滚!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跟狐狸jg过去吧!”
“要滚是你滚!这是老子的房子!”
总是无休止吵架的他们却不选择离婚,因为谁都不想要她这拖油瓶。
走出家门,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鬼使神差的走到电话亭,翻出笔记本,然后拨号。
“叔叔,你能过来吗?”
在路边等了很久,没有自行车,他喘息地停在她面前,目光里满是惊恐。
然后她再次被他抱起,送入出租车内,被载去医院。
缝好额头的伤口,她才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人,头发微乱,高鼻梁,剑眉下是狭长的双眼。
“叔叔,你能收留我吗?”
他愣住了,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也许是她的样子太狼狈,也许她看上去真的很可怜,他抿着唇点了点头。
他住的地方,在城里的旧小区,房屋老旧,表面都长着青苔。砖头铺成的小路坑洼多处,一不小心就会踩出底下的水弄脏k脚。
五楼的住所,一室厅卫,家具简单。
“你睡我床,晚上可以锁门。”
她坐在床边,看他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在客厅沙发。
“叔叔,你是好人。”
苏雾烟当时能表达的极限就只有这一句话。
那一晚是她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她觉得自己是个贪婪的孩子,有了温暖的床,就想长久的在床上做美梦。
没有在生物钟的时间下醒来,日上三竿才从床上不舍的爬起来。
屋子里空的,却有gu香味。
那是一份简单的早餐,一份白粥,一包榨菜。
虽然凉了,但是却让她前所未有的心暖。在他们争吵之下,她已经多年没有尝到过白米粥的味道了。
她非常贪婪,甚至非常迅速的做出了决定。
她想留在这里,这里没有争吵,没有满地狼藉,没有冰冷的被窝。
那天的天气,云是淡淡的,天特别高,特别蓝。苏雾烟收拾好碗筷,前所未有的想把自己的想法落实。
她毫不犹豫的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挖出了在床底下偷偷藏着的存折,简单的打包好所有的衣物。
“你们赶快离婚吧,我谁也不跟。”
他们没有留她,任由她甩门离开,她想他们或许巴不得这样,然后各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依旧是夕yan火红,她坐在他门口,听着他脚步声停在面前。
然后她抬头,对着他笑。
“叔叔,你能收留我吗?”
她为什么那么确定他会收留她,她不知道,也许她太高估了她自己。
在长达十分钟的对视后,她想她可以领着自己的家当滚蛋了。
“先进来吧。”
也许他反复思考也许他百般斟酌,但是他的回答让她顿时就雀跃了。
也许是她表情转换的太快,他不由的发怔,然后拿过她所有的行李。
不大的屋子,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靠在不太软的沙发上看着b较小屏幕的老破电视机,闻着菜香溢满整个屋子。
她觉得温馨,看着那抹背影,那种家的感觉。
“叔叔,我想嫁给你。”
也许她的话太惊悚,那盘番茄炒蛋就从他手里滑到了地上。
他手足无措的收拾。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她心想,她总会长大的,而且她想赖着不走。
日子在她期盼中一样安稳度过,早上他载她上学,傍晚,他载她去菜场买菜。
“叔叔,晚上吃青椒炒r0u丝吧!”
对于他的饭菜,每次想想都会不自觉的流口水。
每月十号他会从公司领到一笔工资,从中扣除八百的房租跟水电,剩下的一部分放入存折,一部分作为开支,还有一部分作为她的零食费。
也许她的到来,改变了他的经济,每次她都会选择不要零食。
他总会笑笑,然后00她的脑袋。
“到时候嘴馋了难道啃手指吗?”
她试图将那张存折给他,他严肃的塞回她手里。
“这笔钱作为你的学业开支,除非剩余,不然不要动。”
“叔叔,你好傻。”
她踮起脚尖,学着他的样子,0了0他的额头。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大了她九岁,一个她觉得憨傻,真诚的男人。她叫他叔叔,甚至长达两年多的时间她却没问过他的名字。
“叔叔,你没有nv朋友吗?”
“没有。”
“为什么?”
他想了一下,抬头看了下天边。
“大概她还不想到我身边吧。”
她笑。
“那我做你nv朋友吧!”
她总会有意无意的开着认真的玩笑,也许开多了,他便不会觉得认真了。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每次的话题总是这样停止在这里。
她想对于他们各自来说,对方都是生命中的意外,只是她想把这份意外看作生命之重。在她16岁的时候,他二十五岁,等哪一天,她二十五的时候,他34岁……甚至更久……
她不知道是真否能如她预期一样,可以这样子生活下去,但是她期盼就这样安稳过一辈子。
每天早上,他总会准时的在房门口敲响。
“该起床了。”
每次她都会在清醒情况下赖在床上,让他多叫几回才装作迷糊状起床。
自从她到来后,早餐都会变着花样,今天蛋炒饭,明天皮蛋粥,然而每天必不可少的就是餐桌上一杯牛n。
“叔叔,我能不喝么?”
他从来不会苛待她,只会越来越好,像是对待nv儿一样,每天早上督促她将牛n喝完。
“你正在长身t。”
也许在他眼中她太瘦弱,16的年纪,相衬着一张十三四岁的脸。
“那一人一半。”
她将牛n分成两份,一人半杯,直到多年后,这已经成她改不掉的习惯。
时间越久,她越觉得他们之间的相似,他拼命工作,她拼命学习。一起出门,一起回家,一起看电视,一起散步。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半年之久。
之后,他每天半夜而归,她总会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在瞌睡虫中迷蒙醒来,听见开门声,跑进厨房将热着的宵夜摆好在桌上。
他大口大口吃的很香,直到g净。
“等我升职了,我们可以搬到公司配置的公寓了。”
他笑着,掩盖不了睫毛下浓重的黑眼圈,跟泛着青se的下巴。
其实她更喜欢这个简陋的屋子,没有华丽的装修,更多的是半年来的相依为命都是在这里。
“你一定会升职的。”
她坚信,他这样努力的人,没有道理不会发光的,这是迟早的事情。
果然,不出一个月,他果真升职了。
那天,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积雪很厚。
他围着她亲手织的围巾,兴奋得抱着她转圈。
“以后你可以买许多好看的衣服跟鞋子,牛n可以当水喝。”
她心里微微颤动,他的笑容明媚的像消融风雪的yan光,却让她心底泛酸。
“叔叔,我们一起买好多衣服,一起喝牛n。”
她扬起笑容,回抱住他。
他是她见过最傻的男人,不求回报的对她好,甚至为了改善她的生活,拼命努力,只是为了让她过上优渥的生活。
“叔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r0u乱她的头发,一脸向往到。
“我想让你过得b我好而已。”
过得b他好,她时时刻刻都过得b他好,有他在,她怎么会过得不好?
她不让他看到她sh润的眼眶,埋进他怀里。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是的,他们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的。
那年冬天,是有史以来最冷的,可对于她来说,那时候是最无b温暖的冬季。
雪连续下了三天,苏雾烟整理好行李站在老旧楼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薄薄水泥板的楼梯,有些生锈的栏杆,经久未修的楼道灯。还有那小厅室,油漆面的地板,古朴的方桌,小小的厨房。从此,就要告别这里。
两个人的行李,简单收拾起来却只有三个行李箱。
他将公司配备给他的商务车平稳停在楼下,熄火下车。将行李来回三次放上车,呵出雪白的气雾招呼她上车。
车子里暖气十足,刚进车里鼻子一痒就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感冒了?”
她摇头,哪有这么娇弱。
“没有,鼻子发痒呢。”
他开车渐渐平稳后,速度开始加快。她看着前窗,雪花被汽车的速度冲击着,形成圈形迎面而来,像是随时都会把人x1进去一样。
这个城市多少人来来回回,奋斗的人不在少数,都想在这里站住方寸地方。
她站在十几层的高楼下,才恍然觉的,不是所有奋斗的人都可以成功的,有些不幸的将被淘汰,有些幸存的未必高枕无忧。
“叔叔,以后我们的家就是在这里吗?”
她抬头,任由雪花冰凉她的脸。
他随着她的视线,站在她旁边,目光深远。
“我们会有更好的家的。”
她侧头,看着他的轮廓,这是一种信誓旦旦,志在必得的豪言。原来他不光温柔,还有野心。
走在一块一块白se的瓷砖上,相对与以前那布满灰尘的地面,这里g净的能够反s出人的倒影。
而且安静,行李箱咕噜咕噜的响声,有些格格不入。
这里的电梯也高级,会放音乐,从玻璃可以往外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电梯停在27楼止住,跟随着他的脚步,朱红的电子门应声而开。
“喜欢吗?”
他将行李放在玄关,拉起她的手四处转悠。
这是不一样的世界,如果以前住的地方是凡尘,那这里可以用天堂来形容了吧。玄关一侧白se一米高的鞋柜,上面摆着黑白瓷器,跟装饰画。迎面就是客厅,长长的红se线帘垂挂。玄关通往客厅的过道摆放着展示柜,茶几风格的柜门。客厅连着搭了地台的yan台,卡其se的帘子间隔,地台两边放着绿se盆栽,米se的l型沙发上摆着相称颜se的抱枕跟沙发垫,硅泥沼的背景,正对面是白se的长型电视柜跟50寸的超薄型ye晶电视,配上同为白se的茶几,已经摆着装饰花跟遥控器收纳盒。另一侧是厨房,深se系的地砖跟墙砖配合黑白风的橱柜,一旁隔出一部分是ch0u屉形吧台跟餐桌,上下而叠。两间卧室采用相同的米se背景,中间相称白se大床,移门走入式衣柜……
她站在yan台的落地玻璃面前,展开窗帘,一切显得分外渺小。
他站在她身后,玻璃倒映着影子,欣长而立。她转回头笑着。
“很漂亮,我很喜欢。”
然后,他的笑容慢慢放大,拿进放在玄关的行李。
“那我们整理一下,以后就住这儿。”
在时间的过渡下,我们除了留下年龄之外,还有有越来越在乎的人。
人的习惯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而很多习惯是你尚未察觉,因为你永远只是觉得理所当然的。而更可怕的是,那些习惯不是属于你的,而是属于别人带给你的,你要改变那些习惯却要学会忘记那个人。可是作为能影响你习惯的人,永远也不会淡出你的脑子,只要你活着,他就鲜活。
这是在多年之后,苏雾烟看明白的唯一一件事情,也是她唯一妥协的事。你可以打败所有人包括自己,却别想打败你在乎的人。
行李整理起来很快,除了衣物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东西。
“我们待会下去吃午饭。”
她有些愕然,半年下来,他们几乎不在外面吃饭,每次都是他下厨,而她偶尔会在旁边学习一下,应付一下偶尔的夜宵。
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很小了,但是积雪很厚,踩在脚下卡兹作响。清冷的气息x1进去,一瞬间凉到肺腑。
他已经掏出车钥匙,准备开车。
“叔叔,我们走去吧,顺便可以看看四处。”
他立于茫茫一片白se中,背景是几棵压雪的树梢。
“不冷么?”
她嘿嘿一笑,上去挽着他的手臂。
“不冷!”
“那好吧。”
他收起钥匙,然后他们随着马路边缘的人行道而走。
他走得很慢,尽量跨小步伐配合着她。雪落到他的发际,然后随着步伐的震动掉落。路上行人莫不是匆匆就是撑伞而行,她突然间觉得走路或许是不明智的。
抬眼望见不远处一家煲店,前行不过五十米距离。
“叔叔,我们就那儿吃吧。”
她不待他回答,就率先托着他加快步伐。
一进门,空调迎面一阵暖气,衣服上的雪被化掉,形成一点点水迹。
选了一张靠近空调的桌子对面而坐,服务员递上菜单,低着头的他,刘海已经被雪化sh,一缕一缕。
“明虾煲怎么样?”
他抬头望着她,眼睛分外清亮。
“好。”
点好餐,他将消毒碗筷拆放在她面前摆好,再倒上茶水放到她手里。
“暖和一下。”
她握住茶杯,笑着点头。
不久,煲就上来了,他连续夹了许多虾到她碗里,直到填满为止。其实男主君你应该剥好了再放入咱们nv主的碗里~不要太感动哟~
“吃吧。”
她动着筷子,吃着虾,半开着玩笑。
“叔叔,你真是好男人,我都想嫁给你了。”
他眉头微微一蹙,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胡说!快吃吧。”
她说的是真的,他会不会就不会这么轻松的回答呢?他这么好,她真的是想嫁给他,不是小孩子的胡言,他信么?
他怎么就不会觉得自己就有这种魅力,让她这样的小nv孩迷恋不已呢!他眼里的她是孩子,他对待nv儿一样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对他产生另一种感情,他会不会无措到逃跑?
安静的吃完饭,他细心的递上纸巾,看着她擦完嘴角,才起身埋单。
走出店外,冷热交替,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呼x1间都是白气。
他皱眉看了看她宽大的校服,有些责备。
“是不是穿少了?”
他将围巾拿下来,带着他的味道跟热量,围在她的脖子上。
“我不冷。”
看着他空掉的脖子,想将围巾重新给他带回去。
他脑袋一转,不由分说拿过围巾重新围上她的脖子。
“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