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能保你安然无恙?那人现在就在这往来的侠士之间,他不过是还苦苦支撑着一副正义大侠的面具,这才有所忌惮没有立刻对你动手。这脸皮迟早要撕毁,到那时候他还容你这般放肆?”
许碧川难得的肃色,那衣袂也生硬地垂着,屋内死气沉沉。
邱灵赋解了解衣领,半躺在椅子上。
“那人的手段和武功你也见识过了。手段毒辣,武功造诣又不浅。他要对付你我们可拦不住。阿魄还......”
许碧川忽然止住。
邱灵赋听到阿魄,这才有点反应,心里不想让邱小石和许碧川认为自己老想着那人,可又忍不住问:“他......又怎么了?”
阿魄以白家之名为邱灵赋当挡箭牌,还特地嘱咐自己别与邱灵赋说。
出于对邱灵赋保护的私心,许碧川明知此事会让阿魄陷入危险,却也亲身协助。
许碧川敛色道:“阿魄去找叶徽和,沈骁如还未得救,你倒是什么都不怕。”
“我怕呀。”
“你怕什么?”
一提经阿魄,想起阿魄说要以白家之名为邱灵赋掩去些明枪暗箭,许碧川的火气便被打断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邱灵赋今夜饮的酒不少,看着许碧川只顾着露着牙齿嘿嘿傻笑,却没有回答。
“你已长大,想做什么,我与孙惊鸿从未阻挠。但你要把我当朋友,最后听我一次,做什么事之前,保重自己。”
许碧川知道邱灵赋也不是孩子,自己说得再多也无用,只得叹了口气,把锐利的目光收入眼底,对邱小石道:“照顾好他。”
邱小石低声求道:“许诸葛......”
许碧川又看了醉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邱灵赋一眼,便道:“你别再把他当做小少爷照料。他不是什么安逸的少爷,而是一个有自己目的的大江湖人。”
“喂,为什么不能又当江湖人又当我的少爷?满街的说书人,还不是一边出没市井,一边混迹江湖?”邱灵赋还没醉死。
“说书人?妄自菲薄,纸上谈兵。”许碧川扔下这句话,便步了出去,那轻飘飘的水色衣衫,好似烟雾一般在身后招摇。
“我可不是纸上谈兵!我会剑法!我会轻功!我会......”身后传来的声音好像是在追随出来要在许碧川耳边反抗似的,但许碧川头也不回地走了。
鸟儿长大了会自己翱翔,你要保护也是保护不来的,谁也不能保证这危机四伏的林子里忽然窜出来的是敌人还是朋友。
江湖究竟是意气风发自在快哉的广阔天地,还是暗藏杀机的鱼龙混杂之地?许碧川已经没法为邱灵赋引路了。
不是许碧川才疏学浅,而是操控江湖的成就给人带来的自我和快意,让邱灵赋开始沉迷。
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去奢求这种快意,但不一定有能力去抵挡追求这种快意带来的险况。
更没有能力去控制自己肆意妄为的性子。
许碧川知道,只有一种人能够保护这样任着性子的他,并且能中和他性子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偏执和顽劣,避免这偏执让他把性子里的纯然和快乐异化,然后走向极端。
那个人必须强大且聪慧,足以应付江湖险恶;又必须心地善良,箍死邱灵赋的劣性;还必须愿意死心塌地在他身边,保护他引导他;更重要的是,他与邱灵赋有一定的相似之处,能让邱灵赋愿意放下顽固的防备,慢慢接受他。
也许这万物皆是因缘而起。
在邱灵赋步入江湖之时,他那被市井之气收敛的性子,好似浅渊中的游龙入了海一般得到释放。
正不知要肆意生长成什么样的时候,他便遇上了这么个人。
寒风刺骨,山雪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