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唐隐倚靠在食堂的墙边,视线落在一片模糊的地板纹理上,思绪却像被浓雾笼罩般纠缠不清。窗外的雾气依然浓得化不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木质桌面上轻轻敲动,声音细微,却像一把小锤敲击着内心的焦躁。
死而复生……
如果不解开这个谜团,唐隐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逃离对未知的恐惧。那些一遍遍重复的惨剧、那些一次次从绝望中醒来的记忆,就像毒蛇缠绕在他心头,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只要这些谜团一天不解开……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痛却让他稍稍冷静下来。唐隐清楚,他会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见证无数次惨剧上演,和这些恐惧纠缠、斗争,直到一切走向一个又一个悲惨的结局。
如果宴会中获胜,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谜团的核心到底在哪里?这个谜团真的可以解开吗?还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无解的循环?更重要的是,在谜底揭晓之前,他还能一直保持理性吗?
唐隐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胸口的压迫感缓解些许。经过短暂的休息后,仍有许多事情要做,尤其是收拾夏慧和小梅的尸体。想到她们的死,唐隐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被他掩盖。
“唐隐,你不用管了。”赵刚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我们来处理就好,你休息一会儿吧。”
唐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对方的态度很明显,他们不想让他参与,或许是担心他的安全,或许是因为他之前说过那些过分的话,已经让人对他心生警戒。
厨房的杂活也没有让唐隐继续干了。他环视四周,看着每个人都忙碌地奔走,仿佛所有事情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赵刚的指挥让整个集体看上去谨慎而有序,每个环节几乎没有死角。
唐隐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的冷酷和理性让他们对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距离感。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他,甚至比第一次来到这里、作为“外地人”的自己更加孤立。
但他想获胜。
唐隐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想要消灭狼,想要保护小咩,想要结束这一切。可这种想法,并不是为了拯救所有人,而仅仅是他内心深处对胜利的本能渴望。
“对了,唐隐。”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隐抬头,看到钱进正靠在门框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语气轻松,却透着试探的意味:“你刚才说,最晚后天前就能解决问题。也就是说……说不定明天就能和狼决一胜负了?”
唐隐没有立刻回答。他打量着钱进,对方的语气虽轻,却隐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是期待?是怀疑?还是单纯的闲聊?
“或许吧。”唐隐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唐隐瞥了钱进一眼,目光平静而深邃:“……嗯,确实。”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带情绪,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水中,轻微的涟漪在两人之间荡开。唐隐知道,无论其他人是否相信,他距离自己的结论都已经很近了——近到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将真相彻底揭露。
钱进却没有放弃试探,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
唐隐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最终摇了摇头:“……确实,现在还不行。”
他的回答简洁,却并未将话题彻底堵死。唐隐很清楚,有些事情必须守口如瓶,尤其是关于小咩的真实身份。如果有人发现小咩是蜘蛛,然后认定他唐隐是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小咩,那即便他活下来,也注定会成为众人鄙夷的对象。
唐隐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思绪。他的立场,总是微妙得让人不安。
钱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耸了耸肩,似乎是放弃了追问:“……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不说这个……”
他话锋一转,像是随口提起,却又带着几分刻意:“……你、那个,怎么说呢,你和露的关系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唐隐微微挑眉,嘴角露出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如果可以一起在雾散后活下来,我们应该会进一步发展吧。”
钱进愣了一下,随即别开目光,语气略显僵硬:“……是吗?”
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唐隐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钱进,你如此重视露,应该不只是因为‘长者的共鸣’吧?”
钱进的神情微微一变,眼神里露出些许挣扎,却没有立刻开口。
唐隐追问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趁现在还来得及……去传达你的心意?”
钱进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不,怎么说呢,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回忆而已。”
唐隐目光一闪,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啊,难道你们以前交往过吗?”
钱进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胜惶恐,虽说是蜘蛛之家,但她也贵为家主,我这个次子怎么配得上她。”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这个流浪者岂不是更配不上她吗?”唐隐反问,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钱进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唐隐,语气复杂:“你说得没错,我很想这么回答。不过,这个时代更重视双方当事人的感情吧,至少这个村子外是这样的。”
唐隐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窗外的浓雾深处,仿佛透过那层层迷障,看到了什么他无法触及的东西。他心中清楚,无论是露,还是钱进的纠葛,都不过是这场宴会中的一部分……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钱进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的浓雾,表情中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其实我也在外面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她所承受的毁誉褒贬,只是被时代淘汰的束缚而已。”
唐隐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钱进的侧脸上。他的话让人听不出情感的轻重,但那双眼里,却藏着一抹深沉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