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唐隐准备查验的人
露微微低着头，单薄的身影在雾气中显得更加纤细。她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米色外套，袖口垂下来遮住了半个手掌。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侧，显得有些狼狈。她的脸颊冻得发红，嘴唇轻轻颤抖着，似乎还没从寒夜中缓过神来。
“噢，这样的露实在罕见啊。”唐隐打量着她，嘴角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较真，带着点生气，而且居然说话那么流利。”
露抬起头，深棕色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倔强。她用力攥紧了衣袖，语气不容置疑：“嗯，我知道你在助人为乐——”她顿了顿，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但你其实是想阻止秦义去鲁莽送死吧？用那种……那么、下流的方法。”
在雾气的掩盖下，唐隐的表情没有被完全看清，但从他耸肩的动作来看，他显然毫不在意。语气依旧轻松：“为什么你对情况的了解，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详细又准确呢？”
露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低头踢了踢地面，像是在掩饰什么：“——因为一直都找不到和你说话的机会，我就躲在浓雾里面静观其变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尾音微微发颤，显然是被冷风冻得够呛。
唐隐微微一愣，随即目光落在她冻得通红的手指上。“边说话边打寒颤，肯定很冷吧。”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你究竟在食堂外等了多久啊？”
露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积蓄勇气，然后轻声说道：“……啊，抱歉。这么说来，确实有这回事。好像王丽娜也没能和你说上话吧。”
唐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宴会的事，感激不尽。”
“嗯？”唐隐挑了挑眉，歪着头看向她，显得有些疑惑。
露的声音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明明只要把票投给我就好了。”
“……不不，我可不想让任何人去死。”唐隐的声音忽然变得认真，语气里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一丝沉重。
露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你到底在想什么？”
唐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啊，那个，抱歉，我说谎了。不，应该还是真的。其实我是这么想的——”他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声音低了几分，“我不想看到露你，或者小咩死去。”
露愣住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什么意思？”
唐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谁知道呢？”
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她低下头，眼眸里似乎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唐隐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他转移了话题。
“啊，我有一个问题。”唐隐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短暂的沉默。
“什么问题？”露抬起头，微微皱了皱眉。
唐隐的语气略显轻松，但目光却异常锐利：“如果小咩是狼，你会怎么做？”
露的身体微微一僵，的声音低而坚定：“陪她一起被吊死。”
唐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许久没有说话。夜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看来，”唐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啊。”
夜风越发寒冷，浓雾在路灯的微光下显得愈加浓稠。唐隐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露的脸上，随即轻轻笑了一声：“……真是个疯丫头。”
露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唐隐先生，我问你——你会投票给谁？”
唐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谁知道呢？”
唐隐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微微侧身，笑意从嘴角溢出，带着一如既往的轻佻：“……总之，已经没事了。”
他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挥了挥，像是在赶一只过于执着的麻雀：“快回去休息吧，我期待明天也能看见呆呆的露小姐呢。”
“噢噢噢噢？”露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唐隐先生，你说什么呢？我，呆吗？太失礼了！”
她的脸颊因为寒夜的冻气显得微微发红，此刻由于情绪的波动，更是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绯色。唐隐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哈哈哈，我回去了，明天见。”
他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的声音倔强又固执地追了上来：“我已经试过了是什么意思。”
……糟糕。唐隐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转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回过头，嘴角挂着一抹不正经的弧度：“那个，只是随口胡说而已，你懂的，这种神神秘秘的话最能唬住人。”
然而，露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像是要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唐隐先生，我相信你不是秦家派来的人。”
唐隐一愣，眉梢微微挑起，眼眸中闪过一丝探寻之意：“然后呢？”
露没有退缩，声音依然温柔却笃定：“而且，怎么说呢？”她轻轻咬住下唇，像是在斟酌语言，“……说不定你是可以驱散这片浓雾的特殊存在。”
一句话落下，雾气似乎变得更浓了。冷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唐隐没有开口，双眼紧盯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露低下头，手指紧了紧外套的衣襟，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梦呓一般的话很恶心。”
“恶心？”唐隐挑了挑眉，语调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露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继续说道：“可我也是在这种传统与信仰的熏染下长大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害怕被人嘲笑，又像是在对自己下某种决心，“看着电视里面说的科学什么的，我一直都是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所以呢？”唐隐的语气依旧轻松，但眼神却变得认真了几分。
“所以，在这种被迷信威胁的时候，可能我也想抓住某样事物、某个人去迷信吧。”露抬起头，满是雾气的眼眸直视着唐隐，声音里透着一丝脆弱，又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执着。
“露……”他的声音低沉，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解释，还是该沉默。
确实，他彻底无视了道理和逻辑，带着死过好几次的经验站在这里。是为了让他来驱散这名为黄泉忌之宴的绝望吗？唐隐被赋予这样的力量，是因为有人希望他这么做吗？脑海中，仿佛有人在耳边低声呢喃：“不管死几次，都要阻止这场疯狂的仪式。”
“我也希望我就是那个人……”唐隐语气轻缓，带着几分坦然的无奈，“可惜，我只是普通人而已。”
他低头轻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像是在回应自己无法触及的某种理想。然而，他很快抬起头，眼中多了几分认真：“不过，好吧，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信任的。”
露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给了自己，也给了他一个默许。雾气在两人之间游动，带着湿冷的气息，仿佛将这短暂的对话藏进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夹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