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隐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至于理由,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超自然现象,也可能是因为对传说的恐惧而引发的恐慌。”窗外的夜风呜咽着,仿佛在为他的话语伴奏。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继续说道:“即便都不对,也有另外的可能性,比如有人发现自己亲近的人是狼,便决定帮助对方……”说到这里,他注意到有几个人的表情明显变得不自然起来。
唐隐的声音愈发低沉:“或者,获得了像狼一样的杀人意志和动机。”食堂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不惜杀人和牺牲自己,也要与狼为伍……”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苍白的面容:“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王丽娜强装镇定,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呀,唐隐,这只是推测……对吧?”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唐隐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确实是推测,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高。”他转向蓉婆婆,“而且,最近去世的老人也提起过貉的事。”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他应该是参加过黄泉忌之宴,所以才知道貉的存在吧?”
钱进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芒:“越说越夸张……”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安。
赵刚摆了摆手,试图打破沉重的气氛:“嗯……你想太多了吧?”
唐隐的内心却异常笃定,因为他已经亲眼确认了貉的存在。可恶,他在心中暗骂,这种无法说出口的真相实在令人烦躁。没有更有力的证据,他拿不出更大的说服力。
深吸一口气,唐隐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嗯,只是推测而已,不过,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吧。”他的目光突然锁定赵刚,“赵刚,你说过你不相信怪物的存在吧?”
赵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唐隐缓缓站起身,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这么说吧,现在起雾了,大家在这里举行宴会……”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食堂里格外清晰,“每次起雾都会举行宴会,每次起雾都会死人,你承认这两件事密不可分的吧?”
赵刚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种沉默无疑是最好的默认。窗外的雾气仿佛变得更加浓厚,朦胧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在地板上织成一片诡异的光影。食堂里的空气凝固得几乎让人窒息,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这个夜晚,似乎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真相等待揭开。
唐隐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声音在寂静的食堂里回荡:“也就是说,有一种力量把至今为止都一起在雾隐村生活的乡亲变成杀人鬼,你也同意这个事实吧?”
赵刚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等、等等!我可没说我们之中有坏人啊!说不定凶手是百丰庄人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唐隐看着赵刚慌张的样子,心中暗道:你到底想天真到什么时候。窗外的雾气愈发浓厚,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要紧张,现在只是假设,不过,如果真的有那种力量,就算人类成为狼的同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他的声音放缓了些,“而且,可能目前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在我们之中。”
唐隐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貉衔兽肉,东走西顾……说不定这句话的意思是,貉参加宴会迟到了,于是就带着赔礼出现。”
夏慧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要不是目前这么个情况,我对你的推测还真有兴趣。”
赵刚的脸上写满了不满:“说实话,你这样危言耸听弄得人人自危,可太不合适了吧?”
秦铭欲言又止:“……不对,可那个……唔……”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王丽娜紧张地抓着衣角:“……希望只是想太多了吧。”
唐隐的内心却异常沉重,因为这就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上一次轮回中高梅的身影。那时的她,在狼出现的第二个夜晚,某种神秘的力量试图让她倒向狼的阵营。最终,她的心防崩溃了,作为一个人类却做出了许多有利于狼的行动。
月光透过雾气,在食堂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仿佛每个人都在这片诡异的氛围中,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对峙。
唐隐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笼罩在暮色中的村庄,思绪渐渐沉入记忆的深处。他所住的那间小屋,前主人最近才去世。这意味着那位老人经历过八年前的浓雾,很可能和高老伯、狼太爷一起参加过那场诡异的宴会。
窗外的树影在微风中摇曳,唐隐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既然生还者知道貉的存在,那么八年前的宴会,获胜的极有可能是狼。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如果是这样,同样活下来的高老伯,难道当时也是狼的一员?
如果说知晓黄泉忌之宴的真相就能让人性情大变,那这种可怕的转变难道不会发生在高老伯身上吗?唐隐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狼与貉之间的关系显然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只有自己成为貉或者狼,才能揭开这些谜团背后的真相。但现在多想无益,还是应该把精力集中在眼前的危机上。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到高老伯板着脸回来,才一起坐下享用晚餐。今天的主菜是腌兽肉炖菜,浓郁的香气在食堂里弥漫。
唐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这次的味道没有第一次那么冲了,大概是因为发酵时间比较短的缘故。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这独特的滋味,他现在能够像对待普通的肉类一样将其咽下,尽管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喜欢上了这道菜。
不过,能在这个时候吃到如此特殊的腌兽肉,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即使是这场危机四伏的宴会,也被视作一种庄重的仪式吧。
突然,夏慧凑近唐隐的耳边,轻声说道:“……听说阿兹特克人会用整整一年的时间款待成为祭品的人。”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显然是在暗示“至少我们不用熬那么久“。这种黑色幽默让唐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只有筷子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食堂里回荡。窗外,最后一缕阳光也被吞没在浓重的暮色中,夜幕悄然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