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娘家在隔壁城市,有一家小工场,要不要去那里试试?”民警大叔突然提出这个建议,眼神中闪烁着善意的光芒。唐隐眼睛一亮,故作随意地问道:“尊夫人是九州人吗?”
“是啊,她是一个坚强的好女人。”提到妻子,民警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幸福。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唐隐抓住时机,轻声问道。这句话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民警大叔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那时我才二十岁……”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唐隐安静地听着这位中年警察讲述他年轻时的故事。那是一个关于跨越地域、克服阻碍的爱情故事,充满了青春的热血与romanticism的色彩。
听着听着,“因果报应“、“害人终害己“这些词语不断在唐隐脑海中闪现。他微微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通过民警的讲述,他意外得知这位大叔其实并非百丰庄本地人,而是被派驻到这个偏僻的山区,于是和妻子一同搬来定居。
正说着,派出所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材微胖、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她穿着朴素的碎连衣裙,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手里的茶杯还冒着袅袅热气。
“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她将茶杯放在唐隐面前,动作轻柔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接下来的场面让唐隐有些招架不住——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妻开始毫不避讳地秀起恩爱来。他们时而相视而笑,时而默契十足地帮对方添茶倒水,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多年相守的温情。
唐隐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暗自思索着对策。他原本打算在百丰庄重新开始,但此时此刻,这个请求显得格外难以启齿。然而看着这对善良的夫妻,一个新的想法逐渐在他心中成形。
“听起来确实挺好……不过,这里也不错吧,自然环境很好,有一种平静的感觉……”唐隐试探性地说道,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连绵的群山。
“哎呀,这里很不方便的,而且,周围除了山还是山。”民警妻子连连摇头,语气中带着关切。
唐隐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略显忧郁的笑容:“我能感觉到,我来到这里是命运的安排,说不定,这里会有我命运的邂逅。”
“没错没错,说不定我们真的有缘分呢。”民警妻子立刻接话,敏锐地抓住了话中的情感。
看着这位大婶熟练地施展着关怀技巧,唐隐在心中暗暗称赞。他故意哽咽着说:“……还、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
“哎呀哎呀哎呀,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手帕手帕……”大婶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唐隐抓住时机,激动地说:“……我、我要报答二位的恩情!这附近有工作的机会吗!”
“……啊……”民警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迟疑。
终于把话题引到这个关键点上了,唐隐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不过看着民警脸上那微妙的表情变化,他知道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大婶收拾完茶具回房间后,派出所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暖黄色的日光灯在头顶无声地照耀着,唐隐能清晰地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还有民警大叔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还是别有这个打算比较好。”民警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
“哎?”唐隐故作惊讶地抬起头。
民警搓了搓有些粗糙的手掌,像是在斟酌措辞:“不要误会,这个村子都是老人,也没什么特产,可能顶多你也就只能当当帮手……”
“我不介意,就算没有工资也无所谓。”唐隐一脸诚恳,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话虽如此……可离这不远就有其他城镇。”民警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的皱纹仿佛也加深了几分。
“我想留在这里工作!”唐隐提高了声调,表现出强烈的执着。
“……那、那个……怎么说呢。”民警支支吾吾,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唐隐沉默地等待着,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那个,其实这里的村民有一点奇怪。”民警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低沉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果然如此。唐隐在心中暗自点头。通过之前的交谈,他已经察觉到这对夫妻虽然在百丰庄生活了二十年,却始终保持着某种若即若离的距离。他们就像是一对被迫降落在异域的候鸟,即使筑巢安家,也始终无法完全融入这片土地的气息。
看着民警脸上那抹苦涩的表情,唐隐的思绪开始天马行空地奔腾。
“……奇怪?”他轻声追问道。
“啊,没什么,我是说,你还有其他选择……”民警急忙转移话题,但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从远处传来的广播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山村的空气中。唐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试图分辨出扬声器的位置。
“……啊,被吓到了吗?这是七点的铃声。”民警看着唐隐微微震颤的身体,解释道。
那个旋律——唐隐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在雾隐村听过这首充满童谣韵味的民谣,王丽娜曾告诉他这首歌名为【参拜千明神】。表面上看是一首祭神的歌谣,但在他的记忆中,这分明是献给黄泉忌之宴的祭歌。
“……很少见的旋律啊。”唐隐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啊,忘了叫什么了,这首民谣是这村子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民警随口应答,显然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原来如此,这是整个村庄共同的文化传承吗?唐隐在心中冷笑。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即使是最残酷的传说,经过时间的冲刷,也会被稀释成无害的民间故事。如果用心经营,说不定还能把它包装成乡村旅游的卖点,比如举办个“屠狼祭“之类的活动。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些传说仅仅是传说而已。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唐隐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判断。即便是像他这样对百丰庄抱有诸多怀疑的人,也不得不为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