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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但愿同死(2 / 2)

我定了定神:&quot不可能,刚才他还在的。&quot

&quot小姐,你该不会是做梦了吧。&quot

不,不会是做梦,所有的感觉都那么真实。但是胤禛应该在北京才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千里之遥的庐山。我突然意识了什么,我只知道雍正在位十三年,今年正是雍正十三年。莫非他……

蓦然间,我心口一疼,顿时没了知觉。

番外·宜君篇情仇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狠毒的女人,自从一踏入这个门槛,我便学会了如何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先是为了自己,后是为了弘历,我不惜一切,不择手段。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惊艳的容貌,更没有过人的才学,我在爷所有的女人中,只是最平凡的一个。但是,我比她们更有耐心,我最擅长的就是等待。只要有一个机会,我会让对方毫无翻盘的可能。

当我的男人死了,我成为寡妇的那一刻,立刻拥有了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头衔--皇太后。而在此之前,我只是一个妃,一个等级并不高的妃子,而这个封号,是我的儿子给我带来的。从这个儿子在我肚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我的福星。接受着百官命妇们的祝贺,我的心并不快乐,因为我这辈子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始终没能得到。

怡贤亲王的福晋,一个淡然优雅的女人,我问她道:&quot她在何处?&quot福晋反问道:&quot太后问的是谁?&quot我蹙着眉:&quot福晋应该知道的,大行皇帝生前最爱的是她。&quot福晋莞尔一笑:&quot太后该不会是想让她殉葬吧。&quot尽管有过这个想法,我还是淡淡道:&quot我和陈姐姐是好姐妹,怎么会如此做呢。&quot&quot说来也奇,她竟是和大行皇帝同一天走的,连时辰都相差无几。&quot福晋的笑讥讽得很。我忍着巨大的恨意,努力摆出端庄的模样道:&quot陈姐姐真是好福气。&quot

我最仇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口中的这位陈姐姐。

最初见到她,我还是个只懂得哭的女子。她坐在一块山石上,面前一套茶具,悠然自得地泡着茶。见着我哭,她也不多问,仅仅是让我坐下喝茶。那一刻,我对她极有好感,大方得体的女子我见得不少,和她一般有这气度的女子却不多。

而随后的不久,我开始恨她。

有一次爷被茶水给烫了,爷笑着捏着耳朵道:&quot有个人告诉我,捏着耳朵就不怕烫了。&quot平时淡漠的爷眼中神采奕奕,而我的心却停顿了一下,因为我知道,有个人也这么告诉过我。我试探着问道:&quot是什么人啊?&quot爷随意地回答着:&quot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姑娘。&quot

从什么时候发现爷的心里装着她?是那次行猎的时候。爷看着十四爷和她亲密的神态,把我的手捏疼了。我不敢出声,装着无事,还要去赞赏她,用来换得爷的喜爱。晚上歇在圆明园时,我走了困,来到湖边散步。月光下,爷和她正在缠绵。我咬着牙,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的呻吟传入我的耳朵,我冷冷笑着,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而已,我不在乎多一个对手。

于是,我开始思考爷为什么会喜欢她。我开始学她笑的方式,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弯,嘴角扬着的幅度不会太大;我开始学她说话的方式,她说话时总是不卷舌,字的尾音略微上扬,听起来清脆柔糯;我开始学她走路的方式,她走路的时候腰杆挺直,胸也是挺着……

爷开始对我有了丝兴趣,很快我怀孕了。

她住在圆明园的事情,整个王府人尽皆知,只不过没人敢说出口。爷随驾离开,这么好的机会,不让大家热闹一下岂不是傻瓜。于是我&quot无意间&quot地挑动着福晋、宋姐姐和李姐姐,很快地,她小产又走了。我得意地抚摸着肚子,宝宝,你真是额娘的福星。

她的回来,让我比前次更加恐惧。弘历的地位,坚决不容许任何人动摇。年妹妹的得宠,福慧的存在,已经让我坐立不安,更何况这个一直让爷魂萦梦牵的女人。年妹妹我不能动,也动不了,她就不一样了。若是我借着年妹妹的名,杀了她岂不是一举两得。

当然,这次仍然轮不到我出头,李姐姐真是一个很好的工具。

于是,她又走了,爷似乎也不再惦记她了。可我仍是恨她入骨,为什么?

其实事情并不如我们所看到的,爷在弥留之际,口中喊着的一直是她的名字。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努力地讨好爷,不着痕迹地争宠,为的是什么?地位吗?也许是。我突然想到,虽然我的男人有很多称呼,我只是喜欢喊他爷。因为,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我喊了一声:&quot爷!&quot他那一刻的笑令我至死都无法忘却。

番外·玉瑱篇送别

时常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年夜,烟花散落于黑沉的天幕,瞬间的绚烂光华落在他的脸上,笑容灿烂得一如初见。眼前的他,形容枯槁不省人事,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允祥,这一生风雨太多,来世我们可不可以只做天边那一对比翼齐飞的大雁?此刻,我已经无泪。

一双温暖的手握着我,泪水滴在了我的手背上,应该是小月的。她风尘仆仆星夜而来,为的就是送我的夫君最后一程。我只是望着允祥那张沧桑的脸,想把他的每一丝皱纹都刻进心里。小月安静地陪着我,直到我和最爱的人阴阳两隔。

&quot姐姐,人的一生,也许就是迎来送往。遇上该遇上的,然后和该告别的人告别。&quot在我心爱的女儿走后,小月如此说道。回望着她,我才发现记忆中一直是青春年少的小月眼角也有了皱纹,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当初的灵动,留下了淡漠和沧桑。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淡淡的笑容,还有自由自在的神韵。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让那君王牵念挂怀。

年纪大了,就会陷入回忆,我和她之间聊天常常以&quot想当年&quot起始。我述说着自己和允祥的每一个细节,从我们初见的那一天开始。她带着微笑听着,说着我们的过往。江南的风物,青山绿水,曾经留下足迹的每一寸土地,那份携游天下的自在,我怎么会忘却?而回忆过后,我们又往往陷入沉默。是啊,俏丽快语的灵儿看破红尘,潇洒不羁的剑侠孤独一生,还有那可爱的静姝化为黄土……尽管痛苦,我们还是选择了回忆。因为只有回忆,才能让我们暂时忘记痛苦。

小月很少说自己的事情,偶尔我也会带着戏谑问起她的故事。她总是笑而不答,但话语间,她提起最多的还是那高坐于紫禁城的人。我说起允祥的箫,她便提起他的琴;我说起允祥的字,她便提起他的画;我说起允祥的剑,她便提起他的诗……淡然若小月,也放不下心中的挚爱。

八月中秋不久,又是国丧,新君登基。允祥,你终于可以见到你的四哥了,而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你?当化为一缕魂后,爱与恨还会持续吗?我不知道。你求我留下看着这阖家大小的那时,已经知道爱是所谓生死的。小月,当你最爱的人已经远去时,你会如何选择?

坐在小园的一角,年少时旖旎的点滴历历在目,我依旧在回忆中走不出来。忽然间,芒鞋缁衣的灵空出现在我面前,后面是一身重孝的馨兰。刹那间,我明白了小月的选择。我一笑,看着天上悠然而过的白云。又是送别了,不是吗?

尾声

意识渐渐恢复过来,睁眼一看,对上哥哥那双带着担心的眼睛,还有哥的女友水水。水水见我醒了过来,哈哈一笑:&quot我就说让你哥别瞎操心,小月你那德行我还不了解,典型的小强!&quot我定了定神:&quot哥,我怎么了?&quot哥一笑:&quot你呀,飞机失事的概率也不高,怎么就被你给遇上了。那飞机就是起落架出了点问题,所有乘客除了你之外都没事,偏偏你咋这么点背呢,被行李包砸成脑震荡也能给昏迷了半多月。&quot

我一愣:&quot我昏迷了半多月?年都过完了?&quot水水递过一个苹果:&quot可不是嘛,都开学了,我帮你请好假了,你就多休息几天,别去实验室做牛做马了。&quot我哦了一声,接过苹果开始啃起来。好像做了一场梦,具体什么梦,我不记得了,只是感觉这个梦挺长的。说到这里,介绍一下我常提及的哥哥。他叫张逊,张妈妈和我母亲是大学同窗,所以很是照顾我。我和张逊刚好一个大学,于是索性认了兄妹。

我飞机失事之后,警察看到了我的学生证联系了学校,学校联系不到我的家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张逊是我哥,所以老师误以为张逊是我亲哥,于是就联系了张逊,害得大年夜张家人为我忙碌半天,水水也没过好年。脑震荡而已,和身体没关系,医生很快就放我出院了。回到学校继续读书,偶然也和那帮哥们儿喝酒吹牛,果然整个人就是超级小强。

这日逛街后,水水要去她父亲的古玩店里一趟。于是我也跟着水水去了,顺便看看水伯父道个谢,毕竟大过年的让她女儿为了我忙上忙下的。

一进门,看见水伯父一手拿着个玉佩,一手举着放大镜:&quot好东西啊,好东西。&quot水水高喊道:&quot老爸,你这奸商又收了什么好货了?&quot水伯父哼了一声:&quot没有我这个奸商,谁养活你。&quot他们父女俩就是这样,常常斗口。水水夺过玉佩一看:&quot很漂亮的羊脂玉耶!小月,你看!&quot我接过玉佩,顿时有很熟悉的感觉,而熟悉得让人想哭。水水见我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奇道:&quot不会是太值钱了,让你激动得落泪了吧?&quot

水伯父倒是哈哈一笑:&quot这玉我只花了不到一万块,要是一转手,至少也得三十万。&quot水水吐了吐舌头:&quot老爸,你这一笔可发大了,记得请我去欧洲游啊。&quot水伯父脸上顿时呈现愤恨之色:&quot臭丫头,你老爸的辛苦钱就是被你这么剥削的?&quot

我看着手中的玉佩,有种说不出来的哀伤萦绕心头,这个玉佩的来历我好像知道。我问道:&quot水伯父,这块玉佩您要卖多少?我想要。&quot水伯父呵呵一笑:&quot你倒是挺识货的,不过卖玉的人不知道这块玉的价值。这块玉的年代至少在明以前。&quot

我叹了口气:&quot水伯父,那个卖玉的人有没有告诉您还有另一块麒麟玉佩?&quot水伯摇摇头:&quot这玉佩不就是一块吗?&quot水水看我神色变幻不定,问道:&quot小月,怎么知道还有另外一块?&quot我不由得怅然一笑:&quot这是块麟玉,是给女子的。本来这玉佩是一对,一块麒玉,一块麟玉,是爱情的一种象征。据说从后蜀孟昶和花蕊夫人那里流传下来,后来顺治和董鄂妃也曾经拥有过。没想到它居然流传到了现在。&quot

水伯父惊讶地看了我一眼:&quot小月,你怎么知道的?我干这行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quot我淡然道:&quot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应该是宫廷里的旧物吧,只不过岁月沧桑,从清宫中流了出来。&quot

说着说着,一句话闪过脑海:&quot缘起自有缘灭,缘灭自有缘起,今生无缘来世有缘,生生死死只在一线之间,好自为之。&quot是谁说过这句话?很熟悉。来世有缘,是指这块玉佩吗?水伯父慈祥地一笑:&quot小月,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quot

&quot不,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这两天去筹钱,把钱给嫂子。&quot我已经给水家添了不少麻烦了。水水爽朗一笑:&quot你再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和我老爸了,客气个什么劲啊,就当嫂子送你礼物还不行吗?&quot水伯父若有所思:&quot这宝物和人是有缘分的,既然小月你知道它的故事,就说明你和它有缘,你就不要推辞了。&quot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好收下:&quot水伯父,还有另一块麒玉,我想求您帮我打听一下。&quot水伯父爽快地答应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想起多少,只记得这块玉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暑假,外公的老家来电话,旧宅因为连日大雨,根基已经泡软,恐怕有倒塌的危险。想起老宅子里还有外公外婆的一些旧物,于是请了假,回到乡下收拾。半倾的墙中,竟然找出一个被油布裹得紧紧的木箱,想必是文革的时候给藏进去的。

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些书,大抵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线装古籍,看模样有些年头了。也许是外公少时的藏书吧,信手抽出一本,封面上写着《资治通鉴》。这册书很老旧,保存得却很完好,扉页用钢笔龙飞凤舞写着:&quot民国三十五年,路过吴城所购,内竟夹有诗词一首。情深婉转,遂将全书赠与芜妹。&quot

送给我外婆的?我抖了抖书,滑落一张泛黄的纸,如此漫长的岁月过后,上面的墨色依旧红艳明亮。

&quot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quot

外公教过我这首诗吗?为什么这般熟悉?我蹙着眉头,望着它呆立半晌。

实验室太忙,匆匆赶回北京,抽空找水伯父给鉴定了这套《资治通鉴》,还有那首诗。水伯父拿着书,如获至宝:&quot这可是珍本啊。清初年的御制书籍,值不少!&quot对那张纸,水伯父却没有认出来,只是夸这字写得好。

正说着,手机响了,又有老同学来北京探望我。这个地主之谊还是得尽,故宫少不得走一趟。展厅里见着雍正皇帝批过的奏章,字迹很熟悉,竟然和那首诗的字迹一模一样。初临春意的北京,人山人海的故宫,走在长长的甬道上,蓦然似乎曾有一只大手牵着我走过。我惊疑地向四周张望,&quot胤禛&quot这两字从心头流出。&quot见鬼了!&quot我心里大骂道,&quot肯定给刚才见着雍正书法给闹的。&quot

游至圆明园,眼前满目残垣断壁夹杂在长草之中,一片荒凉的景象。走到杏花春馆的遗址附近,突然闪过些片段。我猛地头疼了起来,同学忙扶着我在水边坐下。一个美丽的月夜,烧刀子、水神、莲子……还有那个人,他是?他是胤禛。我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周围,废墟一片,无从寻觅昔日的痕迹。

于是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想起那个梦。

又是一年开学,新生入校,学校门口人山人海。一个女孩凑过到跟前来:&quot师姐,请问食堂往哪边走?&quot我告诉她如何走,她听完笑得灿烂:&quot谢谢姐姐!&quot远处传来一个声音:&quot林欣欣!&quot她冲着我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了。

国庆节的黄金周,我办理了个人游去了趟香港。繁华的中环,热闹的铜锣湾,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湾,我都无心欣赏。我来此地的目的,仅仅是冲着那场即将举行的拍卖会。水伯父告诉我这场拍卖会的名录上出现了另外一块玉佩。

水伯父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自是能够出席拍卖会的现场,他也有心帮我拍下那块玉佩。

水伯父带着我进了会场,此次拍品众多,大部分都是从清宫中流出来的物件。清宫御制的青花瓷器,玉器还有几幅曾经被乾隆收藏过的名画。对于其他的我一概也没有兴趣,只有那块麒玉的出现让我精神振奋。

拍卖底价是十万,价格一路狂飙,我是没有能力购买的,水伯父想买却被一个买家的架势给吓退了。那个买家没有露面,只是通过电话委托拍卖,一加价就是十万。而另外一个买家是个阔太太,看上去有些志在必得,不断地举牌加价。直到那块玉的价格突破了一百万,这位贵妇才放弃了,那位神秘的买家最终购得这块麒玉。

拍卖会结束后,那位代理人步出会场,我冲上去叫住他:&quot先生,请等一下啊。&quot代理人满口的粤语,听得挺费劲的:&quot小姐,有乜事?&quot我定了定神:&quot我能不能见一下这块玉佩的买主。&quot

代理人面露难色:&quot小姐,既然客户是委托我来拍卖,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我当然也不能告诉你的了。&quot我一笑,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麟玉,递给他看:&quot先生,您看。&quot委托人惊奇道:&quot这不是在拍卖的吗?你手上怎么会有?&quot

&quot您仔细看一看,这块玉和您拍了下来的不是一块,这本来就是一对玉佩。您能不能帮我转告那位买主,我这里有另外一块,问他想不想要。若是他想要,就和我联系。&quot我拿出记事本写下我的手机号码,撕下递给代理人。

直到回到北京,我的手机都没响起过。

北京的深秋,枫叶明于血,师姐拉着我去游香山。玩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的是邀请师姐出游的人,据说是师姐的青梅竹马,只是很小就去了国外。那男子一露面,我顿时一惊,竟然就是曾经在机场遇见的帅哥。他也认出我来,不由得哈哈一笑:&quot偏巧那趟飞机就你出事了,这下不记住你都难。&quot

我尴尬一笑,一片艳红的枫叶飘过他的鬓边,他清雅的眉宇间满是笑意。

冬日午后,阳光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手机响起,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quot你那块玉佩,能不能卖给我?&quot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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