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二十五章泰山登临
那个美丽的月夜成了我终身不灭的记忆。一回城之后,我便收拾好行装,决定避开胤禛一段时间。"爱,和炭相同,烧起来,得想办法叫它冷却。让它任意着,那就要把一颗心烧焦。"我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害怕再度面对他,我不知道当我再度见到他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这倒不是因为贞节问题,而是我们之间该如何走下去。经过我们那晚的激情,胤禛势必不会再放开我。他和这个年代所有的男人一样,会认定我已经是属于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很强的胤禛绝对不会放任属于他的女人不在他的掌控下,我渐渐就会变成另一个宜君。
交代好海棠所有的事,什么时候买种子,什么时候扦插,什么时候剪枝,要给哪家送什么花,还有逢年过节要送到大内的进贡,尤其是那几位阿哥来应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交代得巨细无遗。这几年卖花的所得,已让我成为小富婆一个,享受一下长期豪华游,一点也不成问题。
三百年前的北京其实水网发达,现在很多河流水系都已成了城市建设中的暗渠。我本来是打算走京杭大运河回家乡去看一看,沿着运河而下走到山东境内时,想起著名的东岳泰山,又改变了主意,直奔泰山而去。一路上山川河岳风光无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相机在手。
在泰山脚下的泰安镇,我看见了胤禛被封雍亲王的诏书,康熙又一次大封皇子,十二阿哥胤祹和十四阿哥胤祯也被封了贝勒,而独独十三阿哥胤祥没有份。胤祥见孤得早,康熙却一直很疼爱他的,去哪里都会带着他,甚至还让他代自己祭泰山。虽然这么做有着几分政治目的,但也是出于真心喜爱胤祥。也许正是因为这些过于的疼爱,才让胤祥有些冲昏头脑,对于局势没有看明朗就胡乱出招。这次刺客事件尚还不足以让精明的康熙丧失对胤祥的疼爱,应该是胤祥自己还鲁莽地做出了什么举动,才让康熙连个封爵都不给他。
从云端狠狠地摔到地上,这个滋味不好受吧。回到客栈,我找来笔墨,这次可没有胤禛在我身边了,好在这一年来在胤禛的监督下我的书法总算是端正了,至少能够让人看懂。挥笔写下:
"岭梅开候晓风寒,几度添衣怕倚栏。
残菊尤能傲霜雪,休将白眼向人看。"
鉴湖女侠的气势我自是比不上的,给十三好歹也算是个安慰吧。刚要塞入信封时,又想起了胤禛。山水之间确实能减轻思念之苦,但却不能让人忘记思念。每走到一处名胜,总要想象一下他若是在,我们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看着我那块麒麟玉佩,每天都会想你好几遍呢,胤禛,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封王了,你离着万人之上的皇位更进一步了,你此时应该是很高兴吧,你有没有想我呢?索性又挥笔写下:
"黄鸟嘤嘤,晓来却听丁丁木。
芳心已逐,泪眼倾珠斛。
见自无心,更调离情曲。
鸳帷独。望休穷目,回首溪山绿。"
突然一个人说道:"前面这首诗倒是气魄很大,后面却写来个朱淑真的闺怨词,陈姑娘还真是心如玲珑啊。"我冷笑道:"唐公子,你该不会闯我的闺房闯上瘾了吧。"
唐雅逊哈哈一笑,从房梁上翻身飘然跃下,拱手道:"岂敢岂敢,在大街上见到女扮男装的陈姑娘,觉得几分面熟,便跟了上来果然是故人。"躲在房梁上,最好摔一个大马趴。哼!
唐雅逊接着道:"陈姑娘怎么来了泰安?"我反讥道:"你也不是来了?该不会这次又是刺杀谁吧?"唐雅逊带着笑容,向我一揖到底:"上次承蒙姑娘施以援手,雅逊尚且感激万分。自此前来,只不过是为了登临泰山,感受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对于我的反诘唐雅逊丝毫不以为意,这份大度从容倒是和十三一样。
"这么巧,我也是要去登泰山。"我封好两封信,分别于信封上写上四殿下、十三殿下亲启,接着又拿出一个大信封,把两封信都塞了进去。信封上写上家里的地址,打算让海棠帮我分别送给他们两个人。唐雅逊看着我写信封,封信,淡然一笑:"原来是写给两位阿哥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我和清廷皇家关系不浅,既然你要反清复明,就不应该来找我。"唐雅逊摇摇头:"你是我朋友,和我反清的举动没关系。我反清,你不反清,这并不意味我们不是朋友。"闻言我不由得暗自赞叹这个男人的气魄。我于是拿过了一张纸,写下了汪精卫题看过《易水送别图》写下的诗:
"酒市酣歌共慨慷,况兹挥手上河梁。怀才盖聂身偏隐,授命于期目尚张。
落落死生原一瞬,悠悠成败亦何常。渐离筑继荆卿剑,博浪椎兴人未亡。"
唐雅逊眼中露出惊奇的神色:"这是送给我的?"我笑笑:"当然,不然我还能把这首诗送给哪个荆轲?你别嫌我字写得丑就行。"唐雅逊爽朗道:"好,我收下了,作为回报,我邀陈姑娘一起登泰山。"我开心地拍了拍巴掌,虽然自己常常一个人游山玩水也不觉得寂寞,多一个人互相有个照应岂不是更好。我问道:"那什么时候去呢?"唐雅逊扬眉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们就上山,何如?"唐雅逊这人的脾气太对我胃口了,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记得带上几壶酒,这么好的诗送给你,你还得要请我喝酒呢。"
第二天清早,唐雅逊就来找我去爬十八盘。十八盘据说有接近一千六百多阶台阶,爬上去就是南天门。站在山脚一看,周围飞龙岩与翔凤岭两峰夹峙,果然犹如天门中开。可惜天公不作美,爬到一半,居然飘起雪花来。我和唐雅逊看着这飘洒入林、轻舞飞扬的雪,相视一笑,继续往上攀登。如果您要减肥,请来爬一爬十八盘吧,抬眼看着南天门挺近的,实际上还有一大段路程,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唐雅逊习武出身,自然体力超凡,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关切地问道:"陈姑娘,还坚持得住吗?"
我狠下一股劲,我偏偏不信爬不上去,点点头,喘着粗气继续往上爬。因为下雪,路很滑,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唐雅逊伸手扶住我,我笑了笑,拉着他的手终于登上了南天门。站在南天门往下看去,泰山的雄浑尽收眼底,雪已经给山淡淡地披上一层银装。我看着天门两侧题着的"门辟九霄仰步三天胜迹,阶崇万级俯临千嶂奇观",笑着对唐雅逊:"写这对联的人还真没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