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四章教堂奇遇(本章免费)
口袋里揣着原本用来给父亲治病的十两银子,我茫然地站在京城的大街上。十两银子只能维持我两个月的生计,尤其是在京城这种米珠薪桂的地方。找个地方打工?可是哪里会收呢?这个时代的女性最多只能在家里绣绣花,哪有出来抛头露面的。除非去妓院,这个……好像也不太妥当,我虽然比较叛逆,思想还算得上开放,但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比如玩摇滚的时候,队长拉我去刺青,看到那针头我就立马落跑;考试前每次都大喊我不去,到了考试前三分钟还是乖乖进考场;学着别人抽烟,却被呛到快窒息……
我想起了曾经去过的教堂,也许神甫能再度帮我一次。我找到了教堂,张诚看我这副模样也是吓了一大跳。我怀着愧疚对他隐瞒事实的真相,搬出自己编好的那一套说辞。虽然和上次的说法有些前后矛盾,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神甫面露难色,虽然上次收留了我,但只是留宿一夜已经是担了风险了,如果要是再收留我,被人发现了恐怕要被人说成是有违礼教不成体统。此时天主教被中国的众多读书人斥责为不遵礼法,尤其是女信徒和男信徒同室祈祷更是为人所诟病。我明白他的处境,我用英语告诉他:"我可以装扮成男人,况且我会弹钢琴,你们在唱诗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们伴奏。"神甫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们也确实缺少一个会弹钢琴的人。
于是我留了下来,再度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我念着《新约》启示录中的审判日:"andisathedead,smallandgreat,standbeforegodandthebooksereopenedandanotherbookasopened,hichthebooklife,andthedeaderejudgedoutthosethingshibererittenthebooks,acctheirorks.(我又看见了死了的人,无论大小,都站在宝座前。案卷展开了,并且另有一卷展开,就是生命册,死了的人都凭这些案卷所记载,照他们所行的手审判。)"我在想:宗教的审判是在人死之后进行的,而现世的审判呢?那些杀了全村近四十口人生命的凶手呢?为什么人间的惨剧要一幕幕在我面前发生,难道就是为了测试我的神经是否脆弱?
神甫望着我几分激愤的神情,他并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只是念道:"thethingthathathbeen,isthathibshallbeandthathiethathibshalldone;andtherenonethingunderthesun.(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阳光下并无新事。)"我笑笑,虽然安慰得有些不着边际,但我还是很感激他:"谢谢你!神甫!"
一身男装的我坐在了钢琴前,这架钢琴和现代钢琴差别不大,除造型比较古朴之外,演奏上倒是没有任何困难。小时候的我特别反感钢琴,每天总是常常被外公逼着练习。那时我唯一的爱好就是下围棋,外公总是以陪我下棋为条件逼我弹钢琴。那个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从来不勉强我做任何事情的外公偏偏在钢琴这件事情上这么执著,后来才知道,我外婆和母亲的钢琴弹得很好,外公不希望我不懂钢琴。
我平常帮着打扫教堂的卫生,遇上弥撒的时候就弹弹琴。张诚似乎还在朝廷里面做官,经常被康熙召进宫去。遇到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我们也会偶然用英文聊聊天,我还顺便和他学习一点法语。我的古英文水平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法语学习也开始渐入佳境。虽然不信教,但我对天主教的一些教义还是很有兴趣的,张诚也乐于和我聊这些。当然,我们还常常聊欧洲的历史文化和艺术,尤其是科学和文艺复兴。
我没有忘记寻找凶徒的下落,最大的线索落在那块玉环上。我嫂子水水家就是开古玩店的,要是她在,必然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惜我不懂这些。仅凭着我蹩脚的玉器知识,最多只能看出来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玉,还需要找高手鉴定。这一日,教堂刚好无事,我去了趟琉璃厂。印象中那里的古玩珠宝店很多,应该有人知道这块玉环的来历。
走进一家玉器行,我把玉环递给掌柜:"您能帮我看看这玉环吗?"
掌柜小心接过,仔细一看,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问道:"哟!这位公子,您哪儿得来这物件?"
"怎么了?"我连忙从他手中夺回这块玉环。看样子他知道什么,要他说真话,我就给他开张空头支票,"掌柜的您先别管我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您要是识货就给个好价,总比进了当铺强。"
掌柜的赔笑道:"公子啊,即便是你肯出让,我们也不敢收啊。"
"奇怪了,有买卖为何不做?"这年头有钱还不赚的,肯定有问题。
掌柜的神秘兮兮地说:"这物件来自宫中,您看这做工,这用料,这上面还雕着龙纹呢!"
真是笨得够可以了,我来到这里之后就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回笨蛋了。我是注意到了这龙纹,绕着玉环的两条云龙精细得栩栩如生,绝非现代工艺所能企及。只是在三百年后连条狗身上都可以穿条龙纹内裤,一时间还真没想起这是皇家专用的图腾。
我走在大街上,回想起临走之前掌柜的那个眼神。警告?惊恐?威吓?我说不上来,只是让人有些瘆得慌。父亲和海棠的凶案怎么会扯上皇宫里面的人?这些天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血案的流言,顺天府已经定案,认为是附近的一群绿林响马所为,全城也贴了不少缉凶告示,可我心里明白那些人只不过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百姓而已。真正的凶手恐怕顺天府也不敢抓吧。
来到这个时代,我一直在回避和政治历史的联系,没想到,命运却总把我往这个方向推。无奈甚至是无力的感觉渐渐笼在心头,这个时代没有天赋人权的理念,对于紫禁城里住着的那户人家而言,平民的性命不过和蝼蚁一般。难道我没法替那些惨死的人讨个公道吗?想起了那天在路边救我的十四阿哥胤祯,去找他吗?我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也许他和这件事有所牵连呢?即便毫无瓜葛,难道他不会为了政治利益而出卖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心谨慎,为了避免上当,谨慎一点不为过。有人曾经说过,从不上当的人多半心理阴暗,为了保住性命替亲人报仇,我也不得不做小人。
回到教堂,神甫似乎刚从宫中回来,在和一名贵族打扮的女子聊天。那名女子看上去和我年岁相仿,鹅蛋脸柳叶眉,笑起来时眼睛如同新月,衣饰华贵但却不俗气,眉间有一红色的朱砂痣,更增几分娇艳。
我见二人聊得正欢,不好打断他们,正要离开,却听得那女子说了一句:"有个叫郇山隐修会的吗?"神甫一愣:"没听说过。"那女子有些失望:"哦,那就算了。神甫,谢谢你的书,我该告辞了。"
女子转身欲出教堂时和我擦肩而过,我听到了一句极为震撼的话:"靠,是不是丹·布朗在晃点人啊!"三百年后写《达芬奇密码》的丹·布朗?我一愣,趁着她还没离开教堂,连忙追了过去:"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你有什么事吗?"她微笑着问我,真是一个很适合笑的女孩,很少有人能拥有如此甜美动人的笑颜。该说什么好呢?要是穿越时空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接头暗语那就好办多了,比如地瓜地瓜我是土豆,或者是山清水秀找八路。我一急之下问:"二十一世纪最宝贵的是什么?"对方明显一呆,随即哈哈大笑,一副终于找到组织了的表情,她忍住笑,回答道:"是人才!"她险些就要冲上抱住我,被我的眼神给制止了。
神甫这时匆忙地走了过来:"外面来了很多官兵。怎么回事?"糟糕,肯定是玉器店的老板走漏了风声,我也太不小心了,被人跟踪了。我对神甫表示了歉意:"神甫,对不起,是我惹来的麻烦。"
同样是天涯沦落人的那个女子倒是很够义气,也不问缘由:"是位姑娘吧,赶快换回女装跟我走,他们即便进来找人也只能找到女人。"我也来不及作出更多解释,换回了女装,跟着她出了教堂。
刚走出教堂,一队官兵围了上来:"什么人,站住!"那女子倒是很泼辣:"让开!"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站了出来:"得罪了,奉命捉拿江洋大盗。"女子冷冷一笑:"好极了,你倒是捉捉看啊。"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加上她的衣着打扮,一眼便知绝非普通人。局面正僵持的时候,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一路小跑了过来了:"福晋,你上哪里去了,让奴婢找得好苦,要是这次再把你弄丢了,爷非打断我的腿不可。"福晋,没想到她的身份还挺高贵的,那个领头的有些硬着头皮问道:"敢问福晋是哪个府上的?"小丫鬟训斥道:"瞎了你狗眼了,这是你能问的吗?"
福晋看那群人将信将疑的表情,语气中带着几分高傲:"我男人叫爱新觉罗o胤祹,你可以去找他来对质,看看他认不认识我。"周围人顿时集体请安,煞是好看。领头的更是磕头:"十二福晋恕罪,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这就给您让路。"福晋根本不予理睬,昂着头走开了。我跟在后面暗自发笑,这威风摆得可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