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圆星稀,如水光华粼粼流溢,让我远远得就瞧见两个身影在湖边拉扯,似是起了口角。
细看后,我才想起我还来不及买本黄历来翻翻……
什么吉日啊!又见那两人,这缘份真是太巧了!巧得让我不由得瞄了一眼行风,而行风不惊不疑,只是沉着得凝望他二人。
“芙儿,这几个月来你为何总是心浮气躁,比如今日,你先是出言不逊挑衅白兄与江姑娘,他二人不生怒反倒好心为你作画,你却不仅不道谢,竟还把画撕了。”书生轻握着穆若芙的双肩焦急言道,似急躁了,语气比白日时强硬许多。
“书呆,你才不明白那二人是做何心思,他们……他们……”哽了哽,穆若芙似是仍气恼着,怒声吼道:“总之,你不要接近他们,他们不是好人。”一挥手,便使劲拍开书生,清脆得一声响亮异常,让书生吃痛得瑟缩了一下。
见穆若芙如此,书生竟也开始口不择言,“芙儿,我记得你性子温柔娴淑,知书达礼,怎么这阵子却如此刁蛮。”
声甫落,我便知这下糟了,一个姑娘越是刁蛮,就越不喜听人责难她刁蛮,果然……
“我刁蛮?”调高了音调,穆若芙杏眼圆睁,恨恨得瞪著书生,指着自个儿的手颤个不停。
“喜怒无常,难以捉摸。”书生面如金纸,语气冷硬,拂袖转身。
穆若芙顿时红了眼眶,捂住心口,神色惶惶地低喃:“你喜欢的就是温柔娴淑,知书达礼的那个我?”见书生沉默无语,她目光含泪,却又赌气般得扯着嗓子,吼道:“但我偏不是。”
见两人陷入僵局,我觉得可惜了。
我听说读圣贤书之人最重骨气和尊严,书生虽是唠叨了点、迂腐了点,但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众目睽睽,他都能为了穆若芙弯腰屈膝,只为了捡个女儿家弃如敝屣的胭脂盒,而穆若芙却像是磨练他的耐性似的,一遍又一遍为难他,却也不见书生厉声责骂,然而此时……
想必书生委实是一时气过头了。
又是几句吵嚷后,书生无奈摇头,转身似乎想离开,穆若芙见状像是慌了,急忙跑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拉扯间,穆若芙情绪激动,倒推了书生一把。
书生清瘦的身影一颤,踉跄了几步,噗通!一声,就在湖边失去了踪影。
“快,落水了,快救人!”我连忙冲向前去。
“莫急。”行风揽腰扣住了我。
我尚未反应过来,感到腰上的力道再蛮横一收,我即撞入行风怀中,直迎向那张水玉般的面容,但见他眉峰深凝,一双墨瞳深幽如不见底的潭水,晦暗不明。
他忧心叹道:“傻丫头,落水之人不可以乱救,落水的小猫小狗亦不可以,为何总是学不会。”
啊?但我不是救过你!
“可是他像是不会水,正在喊救命。”我无暇思索行风话中含意,只道救人要紧,便挣了挣,行风虽松开了我,但我的手臂却仍被他紧紧扣住。
见他冷眼旁观,我腹诽,这当真是神仙吗?
不一会儿,书生的呼救声消停,只剩穆若芙的惊慌失措的哭喊,她手足无措得跪倒于莲花田畔,泪眼婆娑,急得全身发抖。
“换了个躯体亦一并换了个脑子吗?竟急得连仙术也忘了如何使。”行风冷觑了她一眼,随后,单掌在空中一抬一落,昏迷的书生即从湖中腾空而起,安然平落于岸边。
穆若芙此刻眼中无旁人,一见到书生便焦急得扑去,她仓惶得拍着他双颊脸唤他:“书呆、昭守敬,你醒醒,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落水,对不住……”
书生狼狈得呛了几口水,咳得厉害,他虚弱得抬起手,轻抚穆若芙泪湿的脸庞,“没事……咳、咳……莫哭……”话仍未说完又猛烈得咳,整个人痛苦得蜷起身。
我本想上前关切,但行风仍未打算松手,并对我摇头,示意我别靠近。“没事,他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尚无性命之虞,我们回去吧。”扣住我的手略为施力,半拖着我往回头路走。
“如此可好?他似乎咳得厉害。”我回头瞧见他们一个猛咳,一个猛哭,有些于心不忍。
行风头也不回,只道:“此时旁人多言有害无益,莫要打扰,且先让他们静一静吧。”
我想了想,此话如夜风,虽寒凉却也透彻,果真,再一回头竟见到那对泪人儿相拥,叫我这愚石也顿时开窍,感□□变化莫测,旁人还真插不上手。
当夜,我在榻上辗转难眠,满脑都是书生与穆若芙的事。好奇的是,穆若芙见到双面画的反应是大惊大怒,但她见到行风施法救书生的反应却又是冷淡,莫不是因书生落水吓傻了,所以没注意行风异于凡人的……能力?
当我意识渐渐模糊时,那道金光暖流又出现,恍恍忽忽中我便收拾心绪,乖顺得进入梦乡。
然而,今夜梦中不见天神,独独我一人乘着小舟在莲花田中采莲。我向水中一捞,本想捞朵白莲,不料一恍神居然捞起了一只带黑纹的小白猫。小白猫毛发柔润,金边大眼乌溜溜、圆脸毛绒绒可爱至极,然而脾性却又傲又娇,当我又往水中捞,想瞧瞧是否能再捞出只小白狗时,不料小白猫竟醋了,还醋得咬了我指头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