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九岁那年,夏日将尽的一天,他牵着黄牛,照常在那棵大树下等候袁千梦。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袁千梦都没有出现。
成有良等得有些着急了。他当下系好黄牛,沿着山路上了宗一山。成有良没有去过宗一派,每一次都是袁千梦下山寻他。而且两人一旦约好,从不爽约。这一次,着实有些奇怪。
还未黄昏,整个宗一山静悄悄的,不见鸟儿划空,不闻人声响动。成有良从没见过这般寂静的宗一山。他想,也许自己睡着以后的宗一山就是这副模样,可惜他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成有良一边想一边走着,突然瞥见地上有一大片猩红的血迹,登时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最后停脚那一下,又不慎踩到了一块石子,脚下一拐,一头扎进了草丛。
“完了,娘非要骂我不可了。”他仔细看了几眼衣摆上扯出的大洞,蓦地掀起衣摆遮在了脸上,“哈哈,还可以当面具。”
就这样,掀起放下,掀起放下,他来来回回玩了好几遍。忽然,透过衣上的破洞,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
“千梦?”
视野渐渐拉近,他看见浅黄的衣裳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快步上前,扶着袁千梦坐起:“千梦,你怎么……”
成有良在见到她的面庞时,后半句话生生咽了下去。往日袁千梦总是笑容满面,无事也喜欢傻笑。成有良何曾见过袁千梦这般模样:脸色苍白,眼里泪意不绝,双唇发白,没有血色。
“快……逃……”
成有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要带袁千梦离开这里。他用力背起袁千梦,朝山下走去。
“我们突然成了……众矢之的。二师兄……为了救我朝另一个方向引开了那群恶徒。”
背上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二师兄……我害了……二师兄。”
成有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的生活只有耕田放牛,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惊险的经历和体会。他唯一知道的是,二师兄死了,千梦很伤心。他暗自加快脚步,没有吭声。
等他们回到家中,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进门不久,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有恶狠狠的吼叫。
“快开门,快开门。”
成有良的父亲知情况不妙,当下就将他二人藏入院子角落,一个废弃的破水缸里。随后,同有良母亲装作无事的模样应了门。
门甫一打开,两把大刀迎面朝两人砍下。惨叫声划破长空,鲜血映着天边的晚霞,分外妖异。
水缸里,成有良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呼叫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哗哗哗地流下。袁千梦握紧他的手,面色惨白。
“他娘的,这破屋子哪来的密室暗道。”一个声音粗犷的男子啐了一口。
“他们说,越是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越有可能。”另一人慢声道。
“这帮孙子自己占了好地盘,还说得好听。”粗犷男子忽然提高了音量,“丫的,他们不会私吞了吧?”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谅他们也不敢。”
“说得也是。”粗犷男子一脚踢裂了桌子,骂道,“要是这帮孙子敢背后捅刀子,看俺不把他们给撕了。”
这两人在屋子里来回翻找了一阵,一无所获。
“娘的,啥都没有,走走走。”粗犷男子在屋角点了一把火,便带着另一人走了。
火势蔓延,渐渐地,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宛若一条火龙蜿蜒舞动,张着大口,挥着爪子,似要将万物尽皆吞噬。还有一些惨叫从村子的其他角落接连响起,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