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拿起一只括刀,认真削出泥塑上低凹的位置,半天才略显没底气地说道,“我明年,就准备选这个了。”
梁峙听了稍微有点意外。
之前他哥说过,周崇煜在绘画上的天赋是很高的,这一点从他平常画的画里也能看出来,不论是色彩的细腻程度,还是构图和画面张力,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为什么不选画画。”安静看了他一阵,梁峙想了想,还是柔声问道。
“从小画到大,没意思。”周崇煜垂着眼帘,把手里的工具放到了一边,“这次想学点新东西。”
梁峙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了,撑着脑袋问:“你喜欢弄这个?”
“……嗯。”周崇煜转过头,不知为什么,看向梁峙的眼神略有些发钝。
他深吸了一口气,偷偷捏紧手指尖,才敢含糊地说了句,“喜欢。”
喜欢的对象是雕塑,但这两个字却是借着爱好的由头,特意说给梁峙听的。
可惜沙发上的人似乎并没捕捉到他这些敏感的小心思,只笑了笑就重新躺回了沙发上,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周崇煜只能偷偷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脸转了回去,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夜很深了,零点的钟声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过去。
前些年为了保护环境,市区内有了禁放烟花的规定,如今外面鲜少能听见放炮的动静,只是偶尔,听起来很轻,很远。
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梁峙斜躺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捧着自己那只已经很旧的口琴,来回交替着往嘴边送。
吐两口烟,再吹几声响儿。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甚至有些刺耳,烦得人心里痒痒。
周崇煜打小就对声音敏感,稍微去到喧闹一点的环境里就受不了,现在更是被梁峙的口琴声弄得再也专心不下去。
他回过身,想要伸手过去抢了梁峙的口琴,让他没得吹。
“干嘛。”梁峙倒是反应很快,立马将胳膊抬到一边,不给他抢。
周崇煜扑了个空,并不服输,还要卯着劲继续跟人抢,“你是真的很吵……”
他顿了顿,又觉得“很吵”两个字不足以形容梁峙烦人的程度,于是又换了个说法,撇撇嘴道,“吵死了。”
梁峙平躺着将胳膊举过头顶,硬是不让他拿到,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垂眸看着旁边满身是泥的小民工,“我还没嫌你脏,你凭什么嫌我吵。”
周崇煜没注意自己半边身子都快扑到他身上,表情很严肃,像是在跟他生闷气,“吵就是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