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活女等人面上露出喜色,完颜娄室见状开口:“活女与讹里朵去弄两只嫩些的牛羊过来,使者远来,也该好生招待一下,另外让乌林答泰欲也一起过来。”两人连忙点头离去,完颜娄室看他们走远,又让徒单合喜带石秀等人去休息,那拼命三郎知他恐是有私话要讲,也不拒绝,双手抱拳一下就同年轻的侍卫走开。
完颜娄室这才贴近曾涂开口:“陛下言说,欲在这北地开设都护府,只是要先把他们打疼、打服才是。”
曾涂环顾四周凄凉景象,沉思一下:“我等岂不是正在做这事?为何将军不说与众将知?”
“侥幸与陛下旨意相同罢了。”完颜娄室点点头,用手指搓了搓下巴有些凌乱的胡须:“这等事情传出去,有损陛下声望,非是聪明人所为。”
语气顿了一下,看着曾涂的眼神意味深长:“曾将军乃陛下潜龙时旧人,俺方才告知。”
“……未曾想到娄室将军如此擅长揣摩人心思。”曾涂调笑一声,看着完颜娄室:“之前可是听闻将军甚少与人交流。”
“非是不能,不愿而已。”完颜娄室回他一眼,两人一齐笑了出来,四眼相望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随后一齐走去后方歇息处,那边石秀正与身旁的伴当一起喝着马奶酒解渴,完颜娄室眼神落在他们战马上悬挂的铁笼上,随即挪开。
他等应该也有着自己的任务,只是这些不关完颜娄室的事,他还是先将这乌古敌烈搅个天翻地覆再说。
思忖间,那边儿子完颜活女牵着一只羔羊走了过来。
……
时间退回到孟秋中旬。
齐国立国已经过去多半个月。
远近的平原、村庄、田野都沉浸在五颜六色的夏季海里,临潢府中,街市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密集,不少都是从辽阳府过来这边的商人。
有些也是渤海、女真等大族来人,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谁不知道皇城根儿下才是最赚钱的地方,是以也都愿意扎堆儿跟着往这里跑,至于国都是否定在这里……
管他的,就算不在此处拓展一个生意点也是好的,对这些能跟来的富户来说,付出的并不算多。
十几个女真的商人带着牲畜以及东珠、海东青等稀罕事物在前两天开始进入上京,只是没料到受到契丹贵族青睐的东珠与海东青没卖出去,反是带来的牲畜在三日内一售而空,喜的这些来自各部的商旅连连感谢天神。
这些年来,女真人跟着齐国在榷场贸易,兜里也有了些钱财,趁着这个时候三五成伙的买一些上京流行的东西,甚至也能掏出些余财买些胭脂水粉,想着给自己家的婆娘用用。
但更多的仍是过冬的物资,乃至粮食、布麻一类的。
离了街市进入城内,行人、百姓比之齐军刚入城的时候多了许多,不少在周边村子躲藏的人见城内平安无事已经返回。
一部分穿着长袍宽袖的书生墨客走进书斋,询问着诸如经、史一类的书籍,看着中意的就买上几本,也有毫无所得之辈,摇着头走出店门,急匆匆朝着下一家店而去。
齐王登基后,关于要开科举的传言已经出来,直到这两日朝廷放出邸报,让城内的文人欣喜若狂,隐隐间,新任的皇帝在这些惯会弄笔杆子的人口中成了一个明君。
传闻有曾经经历辽朝科举落榜的人放豪言说,定然要在新朝搏一个出人头地。
而相比这些平民百姓的生活,齐国各部的官员也是忙碌的脚不沾地。
陶宗旺几乎天天在临潢府内乱跑,不少契丹贵族的宅院被收归国有,他要按照吕布的要求将其改成汉人宅院样式,这些都是要赏给将要封赏的各位将军、官员。
皇城之中还要做些调整,将开皇殿、天雄寺等宫殿庙宇改建,去掉里面那些辽国开国皇帝乃至祖宗的牌位、遗像,只是吕布也不欲大兴土木,只是命陶宗旺在原有基础上将内部做成汉宫样式,至于难改的天雄寺,只能大手一挥,拆了另建。
是以这九尾龟整日忙的闲不住脚,不是在工地指挥,就是跑去蒋敬那里请他帮忙查阅汉家典籍,他自己是完全看不懂那些东西,毕竟这辈子第一次在皇宫中动土动工,半点马虎不得。
而在另一边,李助与乔冽两人笑眯眯的敲开杨邦乂的临时居所。
“杨兄,好久不见。”
杨邦乂愣了愣:“前几日朝会咱们不是还见过?”
李助、乔冽对视一眼,仰天哈哈一笑:“老哥真会说笑。”
杨邦乂没有出声,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看着面色认真的中年男人,两个吏部郎中无奈对视一眼:“好吧,我二人乃是专程……”
“我戏言尔。”一句话未曾说完,被杨邦乂开口打断,笑吟吟的中年男子向旁边一侧身:“二位郎中请进,最近闲极无聊,是以起了捉弄的心思,尚请见谅。”
“你这厮……”
李助、乔冽摇头苦笑,腰间悬着长剑,迈步走入屋内坐了,感叹:“怪不得都说老实人骗人最是要命,适才杨兄的样子让我二人看不出。”
杨邦乂将门关上,取来凉水给两人端来:“非是在自家,二位将就着些。”
坐下一旁,脸上带着微笑:“正好有些问题要请教二位,这般来的倒是巧了。”
李助喝了一口水:“我二人此来乃是奉的皇命,不过也好,有甚事情,杨兄不妨先说。”
杨邦乂也不推辞,捋一下修剪得体的胡须:“二位,未知陛下想要我何时回去?总不能等我儿成婚后才让我回辽阳府吧?”
乔冽与李助对视一眼,两个人笑了一下:“正要说与杨兄知晓,陛下已经发出旨意,以你族弟杨民为任辽阳府令,杨兄则是另有安排。”
捋须的人眉头一挑,乔冽斟酌一下开口:“陛下言,我齐国现今国土不多,官员不齐,是以无法如辽、宋那般分职详备,只得求能者多劳。杨兄于辽阳府兢兢业业,勤恳为政,政务处理得宜,劝课农桑,民生益显安定;更能体恤百姓,分忧解困,此诚国之栋梁。”
看一眼对方:“是以陛下想以尚书省之事托之,不知杨兄意下如何?”
夏蝉的鸣叫声从窗外传入,坐在席上的中年男子随着话音一顿,眉目间微露波动,缓缓起身,拱手作揖:“陛下不以杨某才学浅薄,欲委以重任,杨某实不敢辞。然门下省乃国家枢机之地,杨某唯恐力有未逮,难副圣望,愿以死尽力,为陛下分忧。”
乔冽、李助两人笑了一下,起身:“如此,杨兄还请和我二人进宫面圣吧。”
杨邦乂点点头:“自然,该着入宫谢恩才是。”
顿了一下,奇怪的看着二人:“然则陛下为何让二位前来问询?”
两人站起,上下打量一下杨邦乂,叹口气:“我二人问询是次,主要……是为问何时纳彩而来,毕竟过了些时日,杨兄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让陛下挂心,此是我之过也。”杨邦乂恍然大悟,接着面带难色:“然而杨某还未曾去神佛面前问询吉日,如何是好。”
李助、乔冽相互看看,伸出手指,指指自己二人:“杨兄可不是缘木求鱼?问我二人啊,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对面的人愕然,两个吏部郎中换上苦笑:“平南县主昨日将我二人与陛下堵在御书房中,不得不为耳。”
杨邦乂摇头大笑。
蝉鸣声中,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出了门去往皇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