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喘息的声音传来,耶律宗霖趁他二人松懈,一下挣脱开锁着的胳膊,又伸手将两个兄长捂着自己口鼻的手拽下来:“二哥、三哥知道了倒是将手拿开啊,差点儿被你俩闷杀在此。”三个做兄长的同时瞪他一眼:“夹了你那不会说话的鸟嘴。”
耶律宗霖顿时委屈低下头,嘀嘀咕咕的自语:“俺又不是鸟,上哪装个鸟嘴去,再说鸟嘴吃饭也不得劲儿啊。”
耶律得重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的看看自家老四,叹口气:“总之……上了战场各自小心,莫要上头,须知你娘还在等着咱们爷五个回去。”
耶律宗云哥四个相互看看,轻声说一句:“……是。”
父子五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半晌耶律宗电来了一句:“若是当初就将那吕布杀死……今日就没这般多事情了。”
风轻微的刮起,五人“木梳背儿”式的头发被微微吹起,耶律得重握着酒杯,半晌轻哼一声:“说这个有甚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保证今次城池不失吧。”
耶律宗雷摇摇头:“还有何法?唯拼死而已。”
“三郎说的是。”
“也只得如此了。”
父子四人面上刚刚露出赞同之色,耳听着耶律宗霖嘀咕一句:“万一长春州那边出问题呢?”
“……”
四人面色齐齐一怔,这次倒是没人去呵斥他,耶律得重面上露出苦笑:“那为父也没法子了,只能祈求天神莫要抛弃俺们契丹人了。”
翌日,停在龙化州的大军开拔,近逼福州,与徽州的军队成椅角之势防备三州的齐军,大战的气氛在弥漫,两军的民夫青壮往来运送粮草辎重,一排排壕沟在双方阵前被挖掘而成,偶尔有零星的斥候战在两军营地不远处爆发。
仲夏的第二日,一封来自中京道的军情让耶律得重劈碎了军帐中的案几,有快马跑去临潢府。
也就是这一天,这位皇室长者下令出击,延绵的军队,在齐军斥候的眼中如蚁群一般汇集在原野,随即走向自家阵地,望车之上,耶律得重握着身前的木栏,面色沉凝,肃穆威严的望着远方迎来的大军。
“天神庇佑!”
举手加额。
……
仲夏,壬申,火矢在天空划过。
黑烟宛如游龙飞上天空,远方传来的战鼓震扯这处几州交界的无名之地,嘶声呐喊的人群从箭雨、巨石下狂奔而过,跑过地上的尸体、血泊,跨过燃烧的火焰、残肢,疯狂的厮杀激烈的持续,齐军这方不断有将旗闯入视线而来,以此处为战场的地界被密密麻麻的黑棕两色身影填满。
上月孟夏之时,奚胜、卞祥、縻貹三人分别率军夺城,意图对辽人形成震慑使之不敢轻易南下侵入辽西州内,待守到吕布率骑兵回转在一气儿击垮辽军,哪知那边的辽人不知发的什么疯,竟然不管不顾径直挥兵杀过来,三人加起来手中不过三万四千人马有余,不敢任其逐个击破,接到奚胜传讯,放弃夺取的城池,利用奚胜吸引住对方目光,另二人率军从侧旁攻击,展开延绵不断的攻击。
而在辽军这边,耶律得重下令不得将中京道的战败告知各军,麾下近八万大军奋力向前压过去,同时命萧干与耶律余暏为左右两翼大将,来自左侧福州的卞祥与右侧顺州的縻貹被阻拦,靠着远多于敌人的优势,将两者死死挡住,使三人不能汇合。
天光明媚,各色旌旗招展,卷起的尘土漫过原野,密密麻麻的人群犬牙交错的堆叠在锋线上,刀光枪影不断劈下刺过,带起无数的血肉残肢。
厮杀中,鲁智深杀的混身是血,辽军猛烈的进攻让他麾下折损不小,数次亲身上阵解围将一队队的辽军杀散,周围箭矢在头顶投下阴影,刀盾枪矛砰砰的发出交击的巨响。
下一瞬,有人骑着战马率军冲了上来,破开前方齐军的阵线,战马被迫减速中,朝着鲁智深杀来。
“给洒家停——”
鲁智深抬起禅杖挡下劈来的大刀,身上的甲胄在一刹那齐齐震了一下,这白胖的身影忍不住向后倒退两步,胸口一阵发闷,身旁的士卒趁机杀上,怒吼声中刺出手中枪,马上人遮拦不住,胯下战马顿时中枪身死。
有箭矢钉在鲁智深脚旁,他忍住不适应奔跑过去,一禅杖将挣扎起身的辽将拍死,声音咆哮:“是条汉子的,随洒家杀!”
周围亲兵、士卒红着眼仰天吼叫呼应,密集的脚步向他奔来,随着这胖大的身影冲向前方战场。
视野中,战场上混乱无比,一名名骑着战马的将领带着褐色的士兵在他视线里拉近,脚步蹬踏地面的瞬间,鲁智深“喝啊啊啊——”的怒吼出声,手中禅杖抡圆了朝着杀来的将领砸去,身后、左右麾下的士卒持着盾、挺着长枪撞入冲来的辽军人群。
爆开的血浪陡然在混乱中掀起,锋线上的杀戮愈加惨烈。
“兀那齐将——”有身影在后方左手抬起弓,右手搭箭:“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