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语瞳骇异到快说不出话来。imp在台湾分成广告、公关公司她知道,在美国有分公司她也知道,可是因为她向来不八卦,这些事又扯不到她身上,因此她从来不理会。
“听说他这几天会回台湾来,我等不及要见他了!”而雅梦般微笑的后面,是她幻想的宝库。
“就算殷以淮英俊的长相不让你着迷,他那双又酷又冷的眼神也足够令你晕眩。还有他那副凡事不在乎、要笑不笑的表情噢!老天!我做梦都会梦到。”
语瞳的秀眉扬得好高。
“你见过他?”
“唔,他去年回来过,那时候你还没进公司。”而雅无限憧憬地支着头。
“不过他都待在广告公司那,很少来这边,我没什么机会跟他讲话。希望这回能多点时间机会。”
而雅那小女孩似的神情让语瞳几乎笑出声来!她很好奇这个殷以淮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八手八脚的三眼怪物?
而雅不甘语瞳那嘲笑似的神情,瞟瞟她。
“我很想看看当他见到你时会有什么表情,语瞳。”
“我?”语瞳讶异指指自己。“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而雅严肃地思索着。“你们的气质满像,都是很独树一格、很特别很自信的那种。”
语瞳哑声轻笑。
“特别是一点也没有,自信心倒是还有一些。”
当下,毁灭语瞳自信的事件马上来临内线电话响起,殷玮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凌小姐,请你进来一下。”
而雅吐吐舌头。
“轮到你倒楣了。”
语瞳无可奈何地
“我已经倒楣很久了。”
殷玮兰向来爱找下属的碴,就连语瞳现在是慕淮的女朋友了,情况却只有变本加厉。仗着玮兰是母亲最疼爱的小女儿,慕淮管不动她,她也不卖哥哥的帐,她打骨子里瞧不起没家世背景、门不当户不对的语瞳。
玮兰的公私不分,造成语瞳十足的困扰。就像她现在走进玮兰那间装潢柔丽的大办公室,玮兰却把眼睛黏盯在电脑的股票行情里抬都不抬,交代女仆似的:
“我跟广告公司那边调一份资料,他们准备好了,你过去跟他们拿。”
语瞳从企划一下子降格成小妹了。她耐着性子提议:
“我请快递去拿可不可以?”
玮兰这才终于从股市行情表里“移”出了一只冷丽的眼睛。“请快递来不及了,我急着要。”
语瞳总觉得自己哪天耐不住了,大概会把所有资料往玮兰脸上一砸,走人了事。可是目前这个工作唯一的不顺就是来自玮兰,除此之外,工作成就、待遇、环境语瞳都满意,暂时她并不想砸了这份工作。
在理智战胜冲动的情况下,语瞳的语气虽然传达着抗议,却仍只能面无表情地再度妥协。
“好吧,我现在就去。”
夏日午后的雷雨,淅沥哗啦一阵把所有街道都淹没,满街人车彷若世纪灾难般。语瞳狼狈地从计程车里逃进广告公司所在的大楼,而雨水仿佛亦步亦趋地随着她走,一直到她进了人家办公室,还湿湿黏黏地不放过她。
“殷小姐要的资料?没人交代我耶。”柜台小姐困惑地面对语瞳的询问。“我帮你问问好了。”
瘪台小姐俐落地拨了几个内线电话,其中又纯熟地打发掉一些外来的询问,然而她脸上的困惑神情未曾稍减半分,末了干脆把语瞳请进了会客室。
“对不起,我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这事,不过现在有人去准备了,你等一等好吗?”小姐客气而礼貌地替语瞳端来一杯水,她的工作到此告一段落,留下语瞳一个人在这充满了后现代装潢摆设的会客室里。
等。
这一等下去就像是地久天长无穷无尽了。十分钟过去,廿分钟、半个小时语瞳搞不懂是殷玮兰根本没交代好,还是广告公司这边的人不拿玮兰的话当一回事,她这个跑腿小妹只是暂时兼职的,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处理呢。
不说别的,下午印刷厂的人要来,上次交代印的dm就等校稿了,她人被困在这个美轮美奂的会客室里如何校稿?
语瞳当机立断,拿起会客室中的电话,拨回去给而雅。
“而雅,我在广告公司这。殷玮兰要的资料我连影子都还没看到,不晓得还要等多久。”语瞳对而雅解释。
“那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回来?”而雅伤脑筋地。“印刷厂的人在这耶,要你今天就把打样看好校完,时间那么紧,怕会来不及印。”
“我也知道时间很紧。”可是偏遇上殷玮兰这种主管,她又能奈何?
“这样吧,”语瞳深深吸了口气,决断而俐落:“拜托你把打样传真过来,我在这里校稿。”
“嗯,也好,我传到柜台总机那里去,叫她拿给你。”而雅#x5f88#x5feb做出决定,挂了电话。
安排完公事,语瞳无事可做,只好再等。
等的过程简直无聊,连冷气都像是放大百倍似地嘶嘶有声;语瞳刚刚从屋外带进来的水气还留在衣服上,强风一灌,益发觉得冷。她走过去,想调整冷气风口,然而她背后的会客室大门却在这时被打开,她的行动电话也恰巧响起,原本寂静的空间一瞬间变得有生气了。
语瞳匆匆一瞥,看见进来的是个男人,仓卒抱歉一笑,先赶去接行动电话。是印刷厂的人打来的。
“凌小姐,我没时间再等你了,要先回公司,你校完稿再传真给我。”
印刷厂小弟絮絮叨叨解释目前的状况,语瞳的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定住罢进门的男人身上。她的心莫名地被挑起一串惶乱的悸动!这男人,高大英挺昂藏,长得真好!
语瞳很少这么专注打量一个男人。好看的男人她不是没见过,她的男友殷慕淮算是极优秀的了,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是长得帅而已,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怎么说是气质吧。
那挺直的鼻梁显示了他的冷峻;浓烈阳刚的眉下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闪动着沈郁的星芒;完美的薄唇,挑着的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语瞳感觉似乎有一道隐形的墙围绕在他四周,让人不得亲近。
“嗯,好,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把稿校好传回去给你。”语瞳收回心思,结束了印刷厂的电话。
“你在等殷玮兰要的资料?”那男人拉开椅子坐下开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是。”语瞳流畅地回答。“希望已经准备好了。”
“慈禧太后动一根小指头,整座皇宫都要忙得翻过来;如果殷玮兰是慈禧太后那我也就认了,只可惜她不是。”他把一个公文纸袋往桌上推,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中的嘲讽不悦明显可见。
“你回去告诉殷玮兰,不是所有人都闲闲没事干,只等着侍候她。”
语瞳平常并不跟广告公司这边往来,对这里的面孔极度陌生,不过以他的态度,想来至少是部门主管;既然是主管,难道对这公司的生态还不熟悉?语瞳不是取笑他,只想挫挫他那随处可见的锐气。
“这些话该由您自己去跟殷小姐说吧?我这个小职员的话如果殷小姐肯听,我想我们现在也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
他扬扬眉,微笑起来,那笑容中有嘲弄的意味;正想回话,总机的广播声音却响起:
“imp的凌小姐,请接三线电话。”
语瞳做个抱歉的手势打断他的发言,走过去接电话。
电话是而雅打来的,尽责而细心地交代:
“我把打样传过去给你了,不过第一次传真机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又重传了一次。”
“没关系,”语瞳说。“我快回公司了。”
“哦,那最好。”而雅嘲弄地笑了两声。“我看殷玮兰已经等不及了,你快点回来吧。”
“我知道了。”
语瞳#x5f88#x5feb结束谈话。一转头,接触到他略带嘲讽的微笑,高大的身躯在人体工学椅上伸展成一个很舒服的姿势。
“看来你还是个大忙人。”
语瞳扬扬眉。
“我总得工作赚钱。”
不巧的是这时总机小姐又敲门进来,递给语瞳一份传真。
“你公司传来给你的。”
“谢谢。”
语瞳微笑谢过总机小姐,不过坐在桌子对面的那男人却更加皱紧了眉头。他讥讽地:
“你是打算搬进来住吗?”
语瞳不置一词的微笑,避过他的讽刺。
“就如同你刚才所说,不是所有人都闲闲没事干;而我在这里实在已经等很久了。”她拿起桌上的那份资料夹。“如果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他凝视语瞳,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微妙敌意。凝窒的空气中,他缓缓站起,夸张地打开会客室的门,冷然送客:
“你要是再多留一秒,我就要跟你收房租了。”
“你要是再多留我一秒,我还要你付我薪水呢。”语瞳本能地反击,腰杆一直,由他身边走过。
他犹自站在门边目送语瞳,挑起眉,深邃的眼光闪烁着,有些怔楞,有些愠怒,有些意外。
好个机灵反应的女孩!灵活到有些不怎么可爱,但无疑令人印象深刻。
“咦?”总机小姐匆匆忙忙又奔过来。“那个凌小姐走啦?这里又有一份她的传真呢。”
“无所谓,她回公司去了。”他口里虽这么说,却还是伸手从总机小姐手上接过了那份传真。
to:凌语瞳小姐。传真的第一行这么写着。
凌语瞳果然人如其名。靥笑嫣然,翦水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