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瞟到了目前的酒上,她乐呵笑道:“我新婚,姐姐在钦州忙着救灾没到场,今日可要好好陪我喝两杯。”
似是看出了缪星楚的顾虑,她拍着胸脯保证,“这酒浅得很,不醉人。姐姐你放心!肯定不会出现上次那种情况了。这可是我亲自看着人拿的,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砰!”
俩俩碰杯,缪星楚和长乐对饮,月儿高挂在树梢上,朦朦胧胧的洒下清冷的光来,倒映在了碗中,水波荡漾,盛了一轮满月。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时不时说笑。
说着不醉人的酒仿佛都有了几分醉意,不知喝了几杯,酒到浓时,长乐死死抱住了酒坛子,酡红的脸贴在酒坛上,一双眼迷迷蒙蒙的,她饮得最多,一杯接着一杯灌,缪星楚算是看出来了,她是来借酒消愁的。
长乐伸出了手指,在晃了晃脑袋,“姐姐,你怎么变成了好多个。这里一个,那里一个。”
“傻姑娘,你喝醉了。”
“不不不我千杯不醉,怎么会喝醉呢?来,再干一杯。”接着又饮下一杯。
忽而,她眼泪汪汪,珠串似的泪珠掉落了下来,“我不就是跟那些深闺的娇娇小姐不一样吗?我之前还觉得玉阳公主是好人,当了她家的儿媳妇才知道什么叫天崩地裂。这也要求那也要求,什么不准在府里耍鞭子,要有仪态,什么不准出去玩,在家里学着管家。我天天算术头都要裂开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抱着酒坛子絮絮叨叨个不停,咬着牙狠狠,“欺负我,我就欺负你儿子呜呜呜呜。”
缪星楚又好笑又好气地替她擦了擦眼泪,“不是欺负人儿子了吗?还不解气?”
“我就不!我要天天跟她对着干。她说东我就往西走,她说南我就偏往北走,可是我不敢啊。宋嘉润他那么好,日日纵容我,我被罚跪他就在祠堂顶撞玉阳公主,抱我回屋,还给我带了糕点,还时不时陪我偷偷耍鞭子。玉阳公主气极了,想要给把房里的雅芝给他抬了通房,他二话不说把人扔了出去。”
长乐吸了吸鼻子,一把抹掉眼泪,“万一玉阳公主换了别人来做宋嘉润的夫人,我可就亏大发了。”
一边说着,她执着缪星楚的手贴在冰冰凉凉的脸边,“不知道下一次再出来见你是什么时候了呜呜呜呜。”
缪星楚另一只手摸了摸她圆乎乎的脑袋,安慰着她。
接着听到了干咳的两声,缪星楚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裴怀度喝宋嘉润两人就这样站在了那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有些尴尬地想要抽回长乐牵起那只手,哪知被握地紧紧的,还抽不回来了。
见状,裴怀度冷了脸,冷锐的眼神一扫身旁杀站着的人,“还不去去接你媳妇。”
宋嘉润回顾神来,赶忙上前却哄喝醉酒了的长乐,满眼的无奈和心疼,不是没看见母亲对长乐的态度,他能做的就是站在长乐这头,又不让母亲为难,总之非常困难。
今日一听,他才知道刚刚还在马车上安慰他说没事的姑娘,转头能哭得这般惨,哭得他心都要化了。她平日里中笑呵呵的,一副苦中作乐的姿态,被针扎到手了,委屈巴巴的时候也没放过他,拉着他一起练刺绣。
灯下两人对坐刺绣,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大言不惭地指导他。后来属实是诡异,日积月累,他的刺绣功夫赶上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长乐,于是某人心安理得地把母亲交代的所有刺绣任务都交到了他手上。
可怜他白日里上职,晚上回家刺绣。他合理怀疑她是故意的。
每当母亲对刺绣作品挑三拣四的时候,长乐低着头不说话,回去之后就开始一本正经地训他,还有模有样地指出他哪里哪里有问题,这鸳鸯绣的像鸡蛋,那蝴蝶绣的不传神。
听她的丫鬟说,这都是白日的时候母亲横眉怒目时说的,这些倒好,她全还给了他,像是倒豆子一般。
长乐见着熟悉的人,眼前一亮,撒开了缪星楚的手,一个起身就飞扑到了宋嘉润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担心我跑了不要你了。”
她笑嘻嘻地将头埋在他肩上,清淡的酒香混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让他恍神。
再不来接自己媳妇,陛下的媳妇就要被拐走了。
上回她在玉阳公主喝酒就出了事,拍着胸膛保证自己不喝酒了,结果扭头就买了酒到这来买醉来了,还带上了缪星楚。
听到裴怀度召唤的宋嘉润险些给吓出了个好歹,忙不迭地就来接她了。
“长乐乖,我们要回家了。”宋嘉润低声哄着。
长乐扬起了小脸,扯着他的脸,“我不回去,我就呆在这里,不要你了!”
而后,她低了低声音,带了几分低落和委屈,“你是不是碰那个雅芝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丝,我就把你的手剁了,还要让我的哥哥们一人剁一根!”
她凶巴巴地说着,气鼓鼓的脸酡红一片,散乱的发丝乱了些。
宋嘉润保证了好几遍她才肯放过他,倒在他怀里呼呼大睡过去了。
月色温柔,院落里剩下了裴怀度和缪星楚,看着长乐胡闹着被抱着走远了。
裴怀度随意坐下在了缪星楚的对面,接过青然送过来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楚楚,怎么不继续喝了?”
硬着头皮缪星楚喝下了眼前的一杯,莹泽的唇瓣红润,泛着水光,面上不自然也带上了几分红,耳根的一处红分不清是酒意还是月色上头。
“我还记得你上一回喝酒……”
听到这话缪星楚抿着嘴唇,眼神装作迷离状,揉了揉额头,晕乎乎地起身。
她没喝几杯,自然是没有醉,不过上一次喝醉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我喝醉了,先去睡了。”说着就要起身往屋里走去。
哪知没走几步就被人拦腰抱起,缪星楚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接着就落入了裴怀度的怀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几分秋意的干凉,耳畔听到了他的低笑。
瞬间耳廓脖颈脸庞像是红润起来,粉面芙蓉,胭脂细粉,瓷白的小脸多了分平日里没有的羞恼。
“放我下来。”她有些气闷。
“这回没醉了?”
装死一般,缪星楚将头搁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有些委屈,“醉着呢。”
毫不意外又听到了他的笑声,她就吹着风不说话,眼里也带了几分笑意。
屋内已收拾好了,四处点上了灯,亮堂一片,青然识趣地退了出去没有打扰,只在床前的小案上放了一碗解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