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芃自小到大不曾说过千回,也说过百回了,新鲜的松针落到地上,晒干烘炒,炒失了水,便锁住了味儿,风雪天里饮上一杯,端得清香,他听见这一句,那些脑里翻腾了百来回的旧时时光,立时跳到眼前,隔得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好。”
他只当那些个词词曲曲不过是哄人的玩意儿,说得多情深就有多情深,此时却信了“不由得人眼眶不热”,垂头盯着脚面,这才把眼热给忍回去,见着明芃走过来,身后的拾得竟也跟着,他便把目光放到拾得身上。
离得远只知道他是和尚,这样一看竟还是个年轻和尚,他抿了嘴唇,明芃却不觉得,带他进了院子,拾得自在磨边坐着分树叶,梅季明却看见这一院子的郑笔画。
“我这画儿,是跟拾得学的。”明芃正在沏茶,两个丫头都呆住了,她把水添进炉里,正在撮了针叶添进去,那边拾得似知道在说他,回身过来,冲着明芃憨憨的笑。
梅季明端着竹节杯,一口也饮不下去,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停在明芃回拾得的那个笑里。
☆、第358章梨花湛白
梅氏着急忙慌的预备起了喜事,眉头一松好似年轻几岁,心头一块悬着的大石落了地,红烛彩绸香糖果子都预备起来,还叫人拿了才颁的时书挑吉时,年前就择了几个出来,送到外头叫人看过,拿了明芃跟梅季明两个的生辰八字,看看这日子可对冲,必得挑个大吉大利的出来。
明芃原来的嫁衣怕不能穿了,急召了绣娘重做,展开来到是一件好衣裳。金银丝绣龙凤呈祥,可梅氏心底觉得这件衣裳不吉利,怎么还能叫她穿着压过箱底的嫁衣裳再坐花轿出门子。
赶紧把绣娘雇回家,这样一件精工细绣的龙凤嫁衣熟手也得做上半年,干脆请了三四个,一道剪裁下针,按着原来那一件,肩腰不变,只身量长些个,裙底再上两道襕边。
明芃都已经二十二了,这个年纪梅氏早就已经生下了明蓁明芃,肚里还有了一个明陶,眼见着女儿耽搁到这时候,恨不得把喜事再办的风光些,吹打得满城都知道颜家的女儿出嫁了。
颜家今时不同往日,要请的客人得列单子,可到了梅氏手里却又拿不准主意了,她喜气盈盈的往东府去找了纪氏,谁得跟谁坐,谁又不能跟谁一张桌,心里也得有个数。
纪氏捏着那写了一半名字的单子微微吃惊,一笔好字儿,人名却写得七零八散的,把公侯爵并几家子新贵排开了放,纪氏笑一笑,把这单子按下了:“嫂嫂也太急了些,再怎么也不能挨着年里出门子,等级都等了的,不如缓着些,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梅氏实是欢喜极了,恨不得赶紧把这事儿办了才好,纪氏这样一说,她反倒叹起来:“都说好事多磨,咱们明芃也磨得太苦了些,我这当娘的,怎么不心疼,如今好了,我恨不能叫她风风光光明儿就出嫁。”
梅氏是绝少出去交际的,一来她同人也交际不到一处,别个说东西家联姻联益,她难道还能接一句何处山泉煮何茶?既不精通也不必往外头去,叫人哧笑她是个泥捏的美人。
二来是颜顺章二十来年也还是个翰林,与他一道进了翰林院的,有同窗同科同榜,要么往上高升,要么往外头外放,只他老老实实一个位子坐了二十年,自从七品升到五品,还是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