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些人脉的,官场的清流又有哪些是真干净的,再者他又没为着纪舜英出力,不过打听一回,院试头场过后,送请宴饮的不知凡己,颜连章自家也经过,似这样只问个名次,都不必到学政跟前,往笔帖式那儿送个请,从抄送的案卷里头寻一寻纪舜英的名字透出来便成。
这一回草案,纪舜英的卷子就在一等当中,考场同官场相连,里头门生故旧遍布,覆试只怕得不着第一,可一个禀生却怎么也跑不掉了。
纪氏听得这话微微一笑:“是我的娘家,可我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哥哥那个人,耳根子软,外头人也不管亲不亲,但凡有求到门上的,他都抹不开面子,必要相帮一回,老爷这行当,却不是谁都能插手的,若是坏了里头的规矩,老爷且得担干系呢。”
颜连章听见她说这话,先是笑了:“我省得,只同他说定了,再不许接旁人的货物,若叫人扯出来,这财大家都发不了。”
夫妻两个说得一会子话,前头来报说舅太太来了,颜连章一听又笑:“他们倒是急,这怕是送帖子来了,罢罢,我正有事要往外头去,夫人交待的我办了,后头全由你来操办。”
黄氏的事,纪氏还不曾同他说,她知道纪怀信的性子,死要面子,答应了别个的话,再不肯失言的,脸面大过天去,当着那许多人说出去的话,再不肯反悔。
黄氏倒是想闹,可她一个妇人,再是妹婿,也能说这些话。纪氏知道黄氏来意不善,也还是笑:“老爷早些回来,庄头上才送了刚贴秋膘的兔子来,几个孩子都说要烤了吃呢。”装样儿罚了几个丫头,沣哥儿那里又补了东西过去,明沅却提出院子里要换下人,把茯苓换了去。
茯苓是安姨娘给沣哥儿安排的小丫头,纪氏不发话,她不好伸这个手打发了她,纪氏也厌了茯苓自家看热闹,没跟紧沣哥儿,由着明沅自个儿挑人,明沅忖着院子里丫头的年纪都大了起来,得捡个小些的打小调理起来,从乐姑姑那里看了几个老实的,还没定下人选来。
连着采菽也一起受了罚,罚了她一季的月例银子,采菽自家也有这个意思,沣哥儿安稳回来了,她念得百来声佛。
明沅把这些报给纪氏知道,纪氏见她办的妥贴,也不再罚,只让采菽又去乐姑姑那里领规矩,她也甘心去了,应得几回卯,晓得她是真个老实,别个有意作弄,自然防不胜防,想着真个要嫁到纪家去,可得配两人得力的丫头婆子,便叫乐姑姑跟宋嬷嬷两个一道看起来。
纪氏一路送颜连章到门外,这才挥手让卷碧请了黄氏进来,黄氏上回急巴巴的来,很带着几分骄矜的,昂首疾步,今天再来,全换了一付模样,进屋前还想如何说辞,一迈步就见着纪氏穿着家常衣裳歪在榻上,身边丫头捶腿打扇,听见她进门也不相迎,心口立时憋住一口气。
脸皮一抽,忍道:“妹妹好睡,这会儿了,也这样懒怠。”黄氏晓得此事还得求她,气儿不顺也只得放低姿态,堆得笑脸儿迎上去。
“嫂嫂真是一日一个说辞,怎么今儿我又成妹妹了?”在纪家发作那会儿可不是一口一个姑太太,纪氏说得这一句,黄氏一噎,面上笑意都扯不出来,吸得一口气儿往纪氏跟前一坐:“看你说的,怎么同我倒生分起来了。”
纪氏叫她碰了这么个钉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