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于他不过蝼蚁,若是他平白多两个兄弟许还能生些变故,如今不过是从五品官员家的庶子庶女,自生下来长到大,到能读书作官嫁人生子了,天下也早已大定,怎么能生得出变故来,无非多给些个清贵的闲职就是了。
却没成想太子瞧中了这个六姑娘,太子的癖好,如今还未有人知,上一世到他跌落云端,这些事才被翻出来,扣上了失德的帽子,墙倒众人推,里头有他的手笔,更多的却是那些跟风谄媚的人。
扬州瘦马也有供官老爷挑的,里头不泛十一二岁未长成的女孩儿,只民不举,官不究罢了,若是妓子纵玩死了也不过破费些银两,太子却是仗势看上了良家子!
那姑娘不过十一岁大,哪里受的这番苦楚,下身血流不止,等他完事,人也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了,这事儿还是他帮着料理的。
那时荣宪亲王早慧的名头朝野皆知,他越是长大,太子就越是将他当作皇位危胁,圣人那一日又是申斥太子却赞了小儿子,太子出城纵马一个回马瞧中了那个倒霉的农家女,她不过是提了花篮想多卖些花,见着太子通身富贵只当是遇上贵人了。
那里知道这位贵人要了她的命,成王给了那家子一大笔钱,绕了几道弯留在下属庄头上,送他们的小儿子读书,童生秀才举人,一步步的往上,只差着一步能当官,挨在那怎么也看不到头的举人队伍里,等着朝廷派差。
等请废太子的折子雪片般飞上御案,他便使这对夫妻去京兆尹告状。倒不至为个女儿得罪权贵,夫妻俩也不知那是太子,他们想的是给儿子博个官儿当。
儿子这样会读书,便该当官老爷,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怎么不尊从。便老夫妻俩个不肯,这个儿子也会为了自家打算,逼也会逼着父母去。
一根稻草压不死骆驼,等稻草成垛一气儿倾压下来,太子的骨头先叫这些东西给压断了,他铤而走险想要先出手弄死皇帝,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找他最亲爱的兄弟,许诺给他换盐邑作封地,还把他的儿子也破格封成亲王,隔代就占了两大盐都,成王装作应了,等事发之时,他便成了救驾的那一个。
抬头见着西城门,守城兵士一见是太子带队,俱都分开入城百姓,开道让太子先行,他却偏偏在城门口人最多的地方拉住缰绳,回马笑道:“三弟,咱们今儿痛快打一围!”
成王垂下眼帘:“必尽兴而回。”
明沅回府时已是黄昏,纪氏还只靠着车壁,只怕眼睛一睁泪水就滑落下来,女儿是王妃不错,得着夫君宠爱也不错,可她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明沅自进了宫一路目不斜视,先是看那小德子,再然后便看着东五所的天井,到出宫时才扶着梅氏的胳膊,这才往后瞧了一眼。
琉璃瓦丹砂墙,晚霞染上一层金,自夹道往后只这一条石砖道,一重重的宫门见不到头,只有想像中的远在天边的金殿玉栏,偌大个宫城,也只有东五所里那一株梨花树还能见着些生气。
回到府中纪氏上房正摆饭,见着明沅问一声:“可见着你大姐姐了?”
明沅急将今日之事告诉纪氏知道,也顾不得外头明湘明洛进来,住纪氏榻前的矮墩上坐了:“大姐姐叫皇贵妃叫到宫中,过了午膳才放回来,东五所里宣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