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能够搞定这么多媒体,怎可能是举手之劳。你必定花了不少功夫。”顿了一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程季泽没半分犹豫:“为什么?因为你是我大哥。我们只是在利益分配上有分歧,并非什么敌人。”
程季康沉吟半晌:“你的话说得漂亮。但现在,无法进入内地的是我,拥有广阔市场的是你。商标问题一日未解决,香港程记一日没法进入内地。”
见程季泽不语,他轻叹口气,“sorry,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跟我们有纠纷的是你老婆,不是你。”他低头看表,说声时候不早,转身想走。
程季泽忽然问,如果你不赶时间,我们到露台饮杯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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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沿回旋楼梯上到露台,夜色笼罩下,中环夜景尽收眼底。早些年他们到这里时,耳边多是粤语、沪语跟英语,近年来,说国语的人眼见多了。两人晚上回去还要处理工作,都只点了非酒精饮品。
程季康慨叹:“虽则每次飞上海,见到外滩夜景,都觉得香港哪天会被比下去。但每次再见到香港夜景,我又觉得,始终在这里待得舒服。”
兄弟俩小时候感情好,父母离婚后,各跟一边。加上两人都在国外念书,更聚少离多,日渐疏远,在利益跟前,终至分裂。像此刻这样说着话,罕见得很。程季康说:“我们兄弟俩……很久没这样一起喝过酒了。上次是几时?”
“阿嫲寿宴那次算吗?”
程季康失笑,“那次我应该没怎么喝,一开始是因为兴奋,以为会有好消息,再后来,是愤怒,是不甘……”
“也许是过年时?”
“爹地身体不好,过年已经不喝酒了。年三十晚吃饭,我们喝的只是华姐煲的快手汤。”
“一起饮酒的,未必是朋友。但一起饮汤的,肯定是一家人。”
程季康忍不住讥笑:“that’s a pretty lame thing to say.”(你这话可真蹩脚)
程季泽用普通话笑着说了句:“话糙理不糙。”又道,“程一清妈妈煲汤非常好喝。我有时候会想,我心目中的妈妈,应该就是德婶那样的。—当然,如果我可以帮她选择人生,我希望她不要做完美妈妈,将更多时间放在自己身上。”
两兄弟当中,程季泽向来是更冷漠凉薄那个。程季康待人常有真心,程季泽往往只有假意。此刻他看起来真情流露,程季康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演戏,好拉近两人距离,还是对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内地师奶有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