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泽微微睁了眼,“嗯?”声音在半睡半醒之间。她拉起他的手臂,说快走吧。程季泽说声好,刚站起来,又坐下去了。程一清拍他的脸,使劲摇晃他,最后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慢慢往外走。一路上,她心想,还好这里离程季泽家近。
到了他家,她伸手摸他口袋,从里面掏钥匙。手掌心隔着衣物,摸到他的身体,暖暖的,热热的。她忽然想起两人曾经有过的肌肤之亲,一时有些失神。程季泽的身体靠在她身上,很沉,她边说“喂你别睡过去”边一手拽他,另一只手开了屋门。
进了屋,程一清正用手摸索灯的开关,程季泽突然伸手勾过她颈,偏头吻了下来。她受了力,后脑勺一下撞在门板上,他赶紧用手扣在她脑后,边不断吻她脸颊边问,“没事吧?痛不痛?”
她一掌推开他,“你骗人?装醉?”
“彼此彼此。那天你不也在我车上装睡?”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当年的事,你仍有心结?”程季泽说,“你知道后面何澄去哪里了吗?她过得非常非常好,在长风地产当叶允山的私人助理,最近又入职香港程记,负责开拓内地事务。如果没有那件事,她只能在得周刊当个小记者。程季康是不可能娶她的,最多养她一辈子。但现在她跟叶允山关系不错,程家可不敢随便对她怎样。”
“我说过,跟外人无关。这是我跟你之间的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解决。”程季泽双手从身后圈住她,一颗脑袋垂到她肩上,沉得像两人间的过往。
阳台外传来了烟花声响,但是被附近楼宇遮挡住,只听到砰砰的声音。又是一年过去了。
借着烟花声响,借着一点点醉意,他在她耳边说话。她听清楚一些,听不清楚另一些。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你一起工作。你以为我无情无爱,但我也有感觉,我也会觉得痛苦。
说着,他就这样抱着程一清,一动不动。程一清也不动,承受他肉体往下堕的力,又痛又吃力,但精神上的疲累比肉体更甚。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痛苦,她又何尝不是。只是她擅于伪装,伪装成没心没肺,伪装成忘性大,一入江湖岁月催,岁月一拉长,就能忘掉哥哥的事,忘掉何澄的事,忘掉程季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