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他现在的状况,就算是活着,也没比死了好到哪去。
刚睁开眼睛时,陆忱宴甚至视物都有些艰难。
眼前到处都是黑蒙蒙一片,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天黑了的原因,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
跟光线没有关系,看不见东西的原因,在他自已。
没有人能够抵挡住失明带来的恐惧感,即使镇定如陆忱宴,在这一刻忍不住不安起来。
他顾不得手上还沾着污泥跟灰尘,只是慌乱地抬手触碰着自已的脸。
没等碰到眼睛,指尖就先摸到了一片浓稠的、冰凉的液体。
是血。
陆忱宴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已经彻底熄灭下去的希望,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他费力地拍打着衣袖,勉强把上面的灰尘弄下来一些。
这才将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拭下来,
虽然视野还是很朦胧,但借着不知从哪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好歹是可以看清眼前建筑物的轮廓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陆忱宴扯了扯唇角,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始喜悦,就又转变成了浓浓的自嘲。
反正已经是要死的人了,能不能看得见,还有什么意义。
他维持着原先的姿势,默默地平躺在废墟下面。
时间的存在感被不断削弱,陆忱宴自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栋房子才终于停止摇晃。
看样子,余震应该是已经过去了。
陆忱宴躺得有些发麻,便想要在不触动周围建筑结构的情况下,试试看能不能挪动身子换个位置。
被砂砾磨得粗粝的大手按在地上不断用力。
但还没等他把上半身支撑起来,周身的力气就随着强烈的痛楚被一同抽空。
“呃。”
一声沉重的闷响过后,陆忱宴重重地摔了回去。
体力流失和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感不断传来,他却顾忌不上这些。
只是抿紧了薄唇,眼底透出几分压抑。
他的左腿,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时,陆忱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随之倒流。
忽略掉耳畔强烈的嗡鸣声,他匆忙伸手去探。
却发现不管自已怎么用力,都完全没有那种按压的感觉。
一瞬间,陆忱宴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样的场景,和他之前做过的那场梦一模一样。
不仅伤的同样是左腿,而且还都是被断梁压在下面。
无数吻合的特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他的梦魇,应验了。
炮灰只配be结局
陆忱宴缓缓松开手,躺回到了原位。
钻心的疼痛感透过身体各处不断传来,却远远比不过他心底的无力和荒谬。
不过是一场梦,怎么可能会成真?
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他命中早已经注定好了的劫难?
“命中注定……”
陆忱宴动了动干涸的唇瓣,无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他此刻多么期盼着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是为了远离灾难。
他是一名军人,哪怕明知边山是他的劫难,会让他埋葬于此。
但为了保护人民,保护百姓,保护那个叫满满的小女孩。
他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带队前来。
陆忱宴只是后悔,后悔之前只顾着执行任务,没能抽出时间来好好陪一陪南漾和他们的宝宝。
闭上眼睛,他脑海里全是南漾或嗔或笑,灵动鲜活的模样。
一想到她可能会因为他而担心难过,他就有种强烈的心痛感。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陆忱宴薄唇微动,只觉得满腔苦涩。
以后怕是要辛苦他的小妻子,独自抚养孩子们长大了。
只希望他牺牲以后的抚恤金,能让她好过一点。
思绪在黑暗中不断蔓延,废墟之下的环境太过恶劣,实在是太难熬了。
更何况,陆忱宴还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边山地图地势复杂,再加上周边几个村庄损毁严重,大规模救援部队想要深入灾区腹地十分困难。
他清楚地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完全支撑不到明天早上。
陆忱宴现在维持着清醒,全靠南漾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们支撑着。
为了让自已多保持一会清醒,他不断回想着他们相识、结婚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
感到甜蜜欢欣的同时,也随之生出了几分疑问。
地震导致他受伤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说明他之前做的梦是真实的。
但有件事,陆忱宴一直想不明白。
那就是为什么梦里的南漾,跟他曾经见到,并为之心动的那个小姑娘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陆忱宴苦苦思索着,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他居然出现了幻觉。
“忱宴、陆忱宴!”
他心心念念的南漾突然浮现在眼前。
但和印象中不同的是,她这会正气鼓鼓地瞪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爱意,只有满满的怨恨。
“你死就死了,凭什么要拉着我一块!我还这么年轻,却要因为你当寡妇,你难道良心就不觉得愧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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