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师爷莫名一惊,觉得顾射刚才那一眼大有深意,却又品不出这深意为何。
车厢再度恢复宁静。
金师爷也不再随意开口,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马车一路停了两次,将近傍晚终于到了邻县。由于一路颠簸劳累,所有人进了客栈就匆匆回房休息,陶墨的游玩计划自然泡汤。
翌日开堂,陶墨等人都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然后混在百姓之中旁听。饶是如此,他们这一群依旧引人注目。原因无他,顾射虽然没穿狐裘貂袄,但一身风华傲立人群,如鹤立鸡群。
金师爷原本看顾射个子高,想让他挡住自己,以免被邻县的师爷认出,谁知不站在一起还好,站在一起却是暴露的更快。他看邻县师爷投来的疑惑眼神,便知他已认出自己。
幸好那师爷没说什么,正值邻县县令惊堂木一拍,开始审案,他很快将头转了过去。
樵夫被带上来,却不是众人所想的那样伤痕累累,看气色,竟是不错,对县令提出的各种问题也是一一回答,极为合作。
在陶墨心中应该是一场唇枪舌战的官司居然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中诡异而平静地结束了。
直到师爷拿出状纸让樵夫画押,他也不曾有丝毫犹豫,就好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案子很快审完,百姓无趣地朝外走。
陶墨混在人潮之中,埋头苦思。
等出了衙门,老陶问金师爷,“你怎么看?”
金师爷嘿嘿一笑道:“凶手落网,皆大欢喜。”
老陶道:“只怕是替罪羔羊。”
金师爷道:“无论如何,这犯人总是自己承认的。”
陶墨道:“可是他并没有解释那弓箭是从何而来,也没有解释为何能射得这样准。”
金师爷轻叹道:“糊涂糊涂,难得糊涂。此案涉及人命重情,需上报定谳,并不是一锤定音的。”
顾小甲道:“那人犯自己都承认了,怕是报上去也不会有人追究的。”人若是找死,又怨得了谁。
陶墨道:“不该是这样的。”他看向顾射,似乎希望他说点什么。
顾射不负所望,开口道:“找个地方落脚吧。”
“啊?”陶墨一怔。
顾射道:“腿酸。”
邻县的茶楼不似谈阳县的茶楼精致,泡出来的茶水就更不值一提。
顾射来这里的确只是坐一坐。
陶墨见金师爷和顾小甲都是啜了口茶就放下杯子不愿再动。
金师爷道:“侯师爷看到我了。”
侯师爷自然就是邻县的师爷。
老陶皱眉道:“他会不会认出少爷?”
金师爷看了顾射一眼,道:“就算没认出,只怕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顾射太显眼,这样的人出现在公堂之下,只怕任谁都会去弄个清楚明白。
老陶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顾小甲道:“有什么好复杂的?反正案子是破了。”
一直没说话的郝果子突然冷哼一声。
顾小甲皱眉道:“你冷哼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有的人草菅人命!”郝果子瞪着他,大有自己认识你简直瞎了狗眼之意。
顾小甲被他盯得火起,“草什么菅?人什么命?莫名其妙。那犯人是自己承认的,你还不许他改过自新,幡然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