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香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抬高下巴瞪着他道:“怎么?污了顾公子的耳朵吗?高贵的顾公子自然是听不得这些肮脏下贱事的!”
顾射道:“你肮不肮脏,下不下贱,与我何干?”
蓬香激愤的表情猛然一松。
顾射眼中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只有从头到尾都不曾变过的无动于衷。
陶墨叹气道:“我陪你去见你家公子。”
蓬香垂眸,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郝果子焦急道:“少爷!”
陶墨道:“你去备车。”他故意低着头,不敢看顾射的神情。
不知为何,他心底并不愿顾射见到旖雨和蓬香。所以,当蓬香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顾府门口等他,而不是在县衙门口等他时,他心底是不舒服的。决定去见旖雨,固然有一场相识于心不忍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想尽快与他说清楚。蓬香一口一句所托非人,实在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别扭和不安。他与旖雨早在他烧掉那条巾帕时,就缘分尽了。
车是现成的。
郝果子坐在车辕上,回头看陶墨。
陶墨望着顾射的鞋面,“我走了。”他等了等,顾射没有回应,这让他更加不安,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射面无表情,有种别样的疏离。
陶墨心头一慌,突然就觉得胸口被什么抓住似的喘不过气。他望着他,努力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脱口道:“我真的走了。”
顾小甲摸着后脑勺,冷哼道:“爱走不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陶墨虽然不识字,但是他博闻强记,很多成语他听得多了便能记住他的意思,所以他当然知道他在讽刺什么,嘴角不由抖了抖,最终一个字也没说,转身上车。
蓬香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看的顾小甲更是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等他们走后,顾小甲抱怨道:“公子,我看这个陶墨是个呆子,脑袋装的全都是石头的呆子。”
顾射道:“你若再不去找大夫看看你的脑袋,你的脑袋也会变成石头。”
顾小甲:“……”
到旖雨院子门口,蓬香原本不想让郝果子进去,但郝果子坚决不肯离开陶墨半路,最终三个人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全进了旖雨的房间。
旖雨正卧病在床。
群香楼第一红牌绝非浪得虚名。纵然惨白着一张脸躺在那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风韵。
陶墨看着他,心里微微发酸。他见过旖雨在群香楼里意气风发,多少豪商富贾捧着金子讨他欢心,虽然说到底只是一场情|色交易,但那时候的他表面是极其风光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初那样迷恋旖雨,多多少少是迷醉于他的风光,那种在艳压群芳的强势。但是此时此刻,他病怏怏地躺着,风采退去,只剩下我见犹怜的凄楚,陶墨不由难受,柔声安慰他道:“人死不可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其实安慰人的话是相当匮乏苍白的,如他父亲过世时,老陶也曾经这样劝慰过他,但是毫无用处,无关痛痒,将心比心,他说话底气不足。
但旖雨看到他时,眼睛微微亮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黎明的曙光,原本虚弱无力的身子立时挣扎着要起来。
陶墨见蓬香不动,只要亲自上去扶他。
旖雨抓住他的胳膊,眼睛充满了希冀和憧憬,“陶墨。”
陶墨下意识地想松手,但是旖雨抓得更紧了,“陶墨……”
“你好好休息。”原本准备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