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不由得双膝跪地,不敢再朝他的双目多看一眼。
齐云灏跨过她身边,快步来到梅雪霁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梅雪霁顿时万分的不自在,有心想要挣脱,抬眼瞥见他沉沉的面色,只好暂且作罢。
“瑾妃,”耳边传来齐云灏冷冷的声音:“朕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威风。好一张利嘴,尖酸刻薄、盛气凌人,平素里在朕面前的柔顺谦恭到哪里去了?”
瑾妃抬起脸,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滚滚而下:“陛下,臣妾一时失言,望陛下恕罪。”
“失言?”齐云灏声音一凛:“朕看你怀恨很久了吧?”
瑾妃的面色霎时苍白得像纸:“臣妾不敢。”
齐云灏瞥她一眼,回首道:“刘谦益何在?”从不远处的树丛后立即走出几名太监和身着铠甲的侍卫,为首的正是刘谦益。
“给陛下、瑾妃娘娘、梅主子请安。”刘谦益等上前行礼。
齐云灏挥挥手道:“传朕旨意,瑾妃言行恣肆、恃宠而骄,着降为嫔,即日迁出长春宫。”
刘谦益低头应了声“是”转身退了下去。
瑾妃用衣袖拭了泪,抬起脸来,脸上拂过一抹惨淡的笑:“三年前臣妾初见圣颜,陛下曾夸赞臣妾肤如美玉,故而恩赐一个‘瑾’字。曾几何时,臣妾这块美玉在陛下眼中早已成了顽石。陛下斥责臣妾言行恣肆臣妾认罪,但是这‘恃宠而骄’四个字臣妾却担承不起”
“休得多言,”齐云灏不耐地挥手打断她道:“退下吧。”
瑾妃眼圈又是一红,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被侍儿扶着脚步踉跄地走了。
梅雪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抑郁着。虽然她对骄横造作的瑾妃殊无好感,但是她临走时含在泪眼中的伤痛和悲凉却分明是真切的。
“曾几何时,臣妾这块美玉在陛下眼中早已成了顽石”瑾妃的话令她心头隐隐作痛。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说得不错啊“霁儿,你愣在那里想什么?”齐云灏攥紧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梅雪霁略略回神,抬头望了他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她不由低下头沉吟半晌道:“陛下对瑾妃娘娘是不是太过严厉了?毕竟,她”
齐云灏笑着对她一摆手:“别提她了。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说着,他携起她的双手,含笑上下打量着,眼中满是欣喜的赞叹。
“果然不出朕之所料,翩跹袅娜、飘逸绝尘,这袅云罗也只有你才配穿。”他一把拉近她,轻轻地搂在怀中,在她耳边柔声低喃:“真美,美得恍若花间曼舞的仙子。朕依稀又回到了万花山下的樱花林中,回到与你初见的那一刻”
梅雪霁的心头一跳,轻轻推开他,直视他的双目:“万花山樱花林?”
“是的。”他凝视着她,满脸是深情的微笑:“你不记得朕了吗?”
梅雪霁呆呆地凝视他的脸庞,丰神俊朗、意态洒然,这张脸真的在她入宫前曾见过吗?蓦地,她眼前一亮:“陛下莫非就是那个和澄亲王在一起的青年?”
齐云灏望着她莹亮的眸子,心头掠过一丝叹息。原来,那一日在她眼里、心里只存下了齐天弛,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他的影子!假使他不是皇帝,抑或,如齐天弛所言,他的圣旨晚到于澄亲王府的花轿,那么,她也许真的会成为澄王妃而与他擦肩而过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抽紧了。再一次,他把她搂在怀里,唇瓣顺着她粉嫩的面颊滑行至她的耳畔。轻柔地、却是咬着牙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从今后,不许在朕的面前提到他”
深宫承恩殿。
莞柔公主齐云萝笑盈盈地从碧泱手中接过绿釉福寿纹茶盅递到了程太后手里。
“母后,儿臣还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儿,母后想不想听?”她用衣袖掩着口,兀自笑得弯了腰。
程太后打开盅盖呷了一口雪沥新茶,抬眼瞥了她,微嗔道:“瞧你那轻狂样儿,哪里还像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
齐云萝嘟起了嘴:“那您究竟要不要听?”
程太后把茶盅搁在榻边的琉璃小几上道:“且说来听听,不知你这鬼丫头又想编排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