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戴毡帽的人压低了声音说,“据说在我们家乡的森林里……”
“好了,乌尔默先生,”年轻人很快地打断他,“我对传说不感兴趣,这对我们脱离现在的困境没有任何帮助。”
“你的念珠就有帮助吗?”戴毡帽的人瞥了他一眼,“你居然还留着这种东西。”
“为什么不?……”年轻人突然自己中断了,并且瞪大了眼睛。
戴毡帽的人脸色也变了。确实有东西。在森林深处有某种东西,而且正朝他们走来,不是小心翼翼,而是志在必得。他们听到踏碎地上的落叶和枝杈的声音。年轻人把手按在剑柄上。
“不对。”他忽然迟疑了一下说。
这时他们都看见,在面对的方向,有一点小小的亮光在移动。它起初在远处的树林里闪烁,就像野兽的一只独眼;后来它越来越近,照亮了交错的枝叶和树根。原来是一盏风灯。在此时此地遇见人让他们很兴奋,然而当他们看清提灯的人,却又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裹着全黑的披风,从头到脚,而且过分宽松,下摆随着呼啸的狂风猎猎飘动;风帽拉得很低,完全把脸隐藏在深深的阴影里——从这个角度看,披风里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血肉之躯。这样的装扮,足以激起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会拥有的潜藏在心底的恐惧感,无论那来源是恐怖的记忆,迷信的传说或是困境激发的臆想。他从最深的黑暗里出现,像是为了把人引导到更绝望的深渊里。
在暴风雨前夕的阴暗森林里遇上这么一个人,谁也没有理由不感到畏惧。
那人将风灯往前举了举,观察了他们一会儿。这期间谁都没有出声,一动不动。两个旅行者困惑而惶恐地瞧着他。
“你们看样子是迷路了。”
他开口说道。声音很低沉飘忽,像他的外表一样难以捉摸,也分辨不出年龄。
两个人因这样的关心而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想不出回答的话。好一会儿佩剑的年轻人才迟疑地说:“是的,先生。我们从中午开始就在森林里绕圈子。”
“你们去哪里?”
“特里尔。”
黑衣人又沉默了片刻。在两个人紧张的凝视下,他才缓缓地开口。“你们的位置离特里尔不远。现在是在赫罗根海德森林,特里尔城的东北方,大约六十哩。”他微微地侧了侧头,举起灯照着那个方向,“假如你们走得够快,今天晚上就可以到。”
“我们今天晚上非到不可,先生。”年轻人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些,他看到尽管这个人外表令人畏惧,可的的确确是在帮助他们。
“您怎么知道那边是特里尔?”戴毡帽的人仍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您是本地人?”
他们注意到黑衣人的肩头轻颤了一下,仿佛出于某种原因,刚才的问话让他发抖,或者他在嗤笑。
“我不是。只不过离这里最近的市镇,除了特里尔没有第二个。因为快要下雨的缘故,今天的风特别强劲。在风吹来的方向,可以闻得见炊烟味。”他把头转向他所指的方向,从那漆黑的风帽下传出飘忽不定的声音,“那就是城市的气息。”
两个旅行者都讶异地看着他。他们没有听别人说过这样的话。接着黑衣人调整了风灯的亮光。“来吧,我们可以同行一段路程。”
“您也去特里尔?”戴毡帽的人打量着他。
“不。”
他只扔下否定的回答,就对自己的一切绝口不提。他举着灯照路,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异常的轻快,黑色披风的下摆轻轻擦过斑驳的树根和岩石。另外两个人跟在他后面。
年轻人贴着同伴的耳朵悄悄地说:“这个人不太对劲。”
“是的。不过看来对我们没有恶意。”戴毡帽的人低声答道。
“我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