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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之前懵懂无知,就算有些记忆,也早已变得零碎和模糊。初中三年住校,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了,妈妈也一直在铺子里忙,见面的时间很短。而从十二岁那年开始,一直到十八岁,差不多整整六年,因为无法理解和原谅妈妈之前的所作所为,对她一直很冷淡,他刻意回避她,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现在只要回想起她伤心失望的眼神,疼痛就会加倍向他袭来。大学四年,前三年住校,忙着兼职赚钱,一个星期只有星期,总不至于她刚一出现,他就找个借口落荒而逃吧。好歹两人曾经也是从同一档选秀节目中并肩作战过来的,如今又是同门,也算是关系匪浅。

顾存希也算不上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安慰的话打了满肚子的腹稿,挑来拣去的觉得都无力得很,料想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正急得想抓耳挠腮的时候,一旁的楚河倒是率先打破了有点难堪的沉默。

“想不想坐下来吃碗馄饨?”

她抬眼一看,才发现不远处有个馄饨摊。正好晚上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饿得很,于是笑着说:“好啊。”

馄饨摊简易到简陋,只有两张小桌子和几个塑料凳。此刻一位客人都没有,就老板娘一人在那儿收拾炊具,看似马上要收摊了。

“两碗大馄饨。”征询了顾存希的意见之后,楚河对老板娘喊。

“好咧,稍等,马上就好。”老板娘热情地答应了一声,很快开始熟练地数着馄饨放到大漏勺中然后下锅。

望着热气腾腾的大锅里不停翻滚的馄饨,楚河有些发怔。这场景是那样熟悉,隔着热气,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妈妈站在那里下馄饨。曾几何时,妈妈也做过相同的事,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很快乐。可单纯的快乐,早已一去不复返。

饿得前a"/>贴后背的顾存希很快就将一碗馄饨吃了个底朝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饮。后来顾存希实在看不下去了,阻止了他想再次举杯一饮而尽的动作,劝道:“这酒很烈,你这样喝很快就会醉的。”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那就只好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他推开了她的手,再次举杯喝了个涓滴不剩。平日里烟酒不沾的他,酒量极浅,很快就感到头晕目眩。理所当然地,他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兴许是寡言惯了,虽然烂醉如泥,他还是一样不说话,只是靠在沙发扶手上,闭着眼睛,任由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一旁的顾存希看了,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疼痛,她拿出纸巾,轻轻地替他擦去了眼泪。这样的楚河是陌生的,却也因此让她感到格外容易亲近。

那晚是她送他回的家。坐在的士上,楚河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清醒的意识,头重得厉害,传来一下一下的刺痛,胃里翻江倒海,疼得几乎要抽搐起来,呼吸也有些困难,原来醉了的滋味那么难受。顾存希见他不舒服,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将他揽了过来,让他靠在她身上。楚河浑然不知,她的心跳却乱了节奏。

下车被冷风一吹,楚河吐了,直到把胃全掏空,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他拒绝了顾存希的搀扶,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她不放心,就一路跟着,直到他走进家门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顾存希为自己能帮楚河找到发泄的途径而沾沾自喜,却不知这只会让他更加失去自制力。

从那次之后,只要两人有空,就会去“红尘过客”喝个半醉,如果顾存希没空,楚河也会独自一人前往,他就是想买醉。消息灵通的狗仔队很快拍到了两人一起的照片,一段绯闻就此热烈上演。

初阳看到新闻的时候,没有气恼和愤怒,只有委屈和伤心。这次她选择了沉默,她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习惯他时不时跟不同的女人来上一段绯闻,也许有一天,还能大度地为那些绯闻女友列个排行榜什么的,甚至比较她们谁最漂亮,谁身材最b"/>。

初阳能逼自己视而不见,她爹妈显然不能,尤其是郭慧文。在看完报纸后,她猛地一拍桌子,把一旁正在研究菜谱的夏志远吓得不轻。

“我必须找楚河谈一谈!”

“怎么了?”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自己看!”郭慧文将报纸递给他。

看完之后,夏志远也有些生气:“谈谈也好。他妈妈去世,他心情不好我们可以理解,但阳阳已经搬过去陪他了,他这么做算怎么回事?”

“难怪阳阳最近不开心,我就知道,一定是因为楚河,除了他没人能让我们阳阳不开心的,真是前世造孽!”急x"/>子的郭慧文边说边拎起电话开始拨打楚河的手机。

彼时的楚河刚练完舞,正坐下来想休息片刻,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初阳的妈妈。她几乎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不知道找他什么事,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阿姨。”

“楚河,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当面跟你谈一谈。”郭慧文的声音听上去不容拒绝。

他有不好的预感,抬眼看了看远处的挂钟后道:“半个小时以后就可以,我过来?”

“不用了,我过来,就在你们公司对面的咖啡店吧,六点。”不等楚河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一小时后,两人在咖啡馆碰面了。

老板应该是个细心的人,可能是考虑到会有艺人光顾,店里座位的安排很巧妙妥帖。他们选的位置很隐蔽,且适合谈话。

随便点了两杯咖啡后,郭慧文等服务生一走开就单刀直入:“有些话我憋了很久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看你最近又在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女明星闹绯闻,让我们阳阳受委屈,我就来气。你是不是对阳阳有什么不满?怪她替你妈妈瞒着病情不告诉你?”

她灼灼的目光看得楚河心里一阵发虚,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完全忽略了初阳的感受,此刻被郭慧文说中,他感到有些内疚。但沉默了一瞬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否认,轻声道:“没有,我不怪她。还有,阿姨,别相信那些报纸杂志,他们乱写的。我只是跟朋友去喝过几次酒,没别的事。”

郭慧文从楚河的眼睛里看不到说谎的痕迹,其实她相信这次的绯闻只是谣言,因为就算他要移情别恋,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可他这么做,还是伤了女儿的心,这让她很不痛快,觉得他所说的不怪女儿只是不想在她面前承认罢了。于是继续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妈妈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所以才会答应阳阳过去陪你的。如果你真为这事儿怪她,那你可冤枉她了,是你妈妈不让她告诉你的,你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吗?”

此时咖啡端了上来,两人都没兴趣看上一眼。看着服务生再次走远,不等楚河作答的郭慧文自顾自往下说:“你妈妈的病,是复发。”

“复发?!”惊异交加的楚河一下坐直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对。第一次得这个病,是在你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有十三年多了。当时家里的情况你很清楚,她不能摆摊了,你外公去世,外婆瘫痪,她又被检查出来得了早期r"/>腺癌,就是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被迫从事那种行业的。而你那时候住校,所以不知道,她曾经住院化疗过。你不肯原谅她,好几年都不怎么肯跟她说话,她那种心情,你能理解吗?也许你不一定能,但我作为一个妈妈,我能!

碰巧前段时间关于你妈妈的新闻又满天飞,她觉得她给成了大明星的你丢脸抹黑了,她觉得很对不起你,她怕你跟当年一样怨恨她责怪她,这才是她不愿意将病情透露给你知道的真正原因!”

越说越激动的郭慧文最后道:“你妈妈临终前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和阳阳能在一起。现在我们同意她搬过去陪你,也相当于是把她托付给了你。她一直全心全意地对你,你也应该全心全意地去对他,好好珍惜她,而不是迁怒于她,甚至伤害她。”

楚河愣愣地听着,郭慧文跟他说的这番话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直至再次回到练舞房后,震惊、自责、内疚,后悔和伤心,这种种情绪还在不停地翻涌。

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呆坐了很久之后,他起身将音乐开到最大,连续不停地练了几个小时的舞,直到用尽全部的力气。他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地倒在地上,像条离开水的鱼那样大口呼吸着。此刻如果能马上死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还是初阳。已经是第五个电话了,她一定等急了,我该回家了,他想。

“你怎么了?”开门看到楚河失魂落魄的模样,初阳边上前扶他边问。就在她为他不回短信不接电话而着急的时候,他开门回来了,而此时已接近凌晨两点。

他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强势的近乎粗"/>暴的吻作为回答。初阳在片刻的错愕和愣神之后热烈地回应了他,两个人一路纠缠着,从门口到床上,衣物胡乱地抛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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