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皇商马家?
两个月前,皇商马家因军中棉衣用了柳絮而被降罪抄家。之后顾家顺利拿到了军中棉衣的订单。
太皇太后难道是因为此事迁怒顾家?
顾楠一瞬间通体生寒,若为此事,只怕她更不会放卫少谦离开了。
“太皇太后,我......”
太皇太后抬手打断她的话,“我不过闲话两句,你这孩子脸怎么白得像鬼一般?
罢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仿佛刚才的话题只是随口一说,太皇太后摆摆手示意顾楠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发重誓啊。”
她摇头,看着顾楠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做错事的晚辈。
“傻孩子,哀家一深宫妇人要你顾家鞍前马后做什么?哀家快到花甲之年了,早就看明白了。
哀家只盼着能舒舒服服喘气,开开心心活着,这世上什么都没有命重要,你说是不是?”
可鸿哥儿就要没命了。
顾楠双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头,无边的绝望与无助从心底滋生出来。
磕头哀求没有用,无情狠辣的人不会因为她的悲痛可怜而心生怜悯。
若对方真有所图,她也不怕。
可怕的是太皇太后不提条件,只说要活命。
她要开口带走卫大夫,便是置太皇太后的生死于不顾。
是大不敬之罪。
卫少谦明明就在眼前,可这一步之遥,她却怎么也跨不出去。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犹如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切割着她的心,绝望而又无助。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母后所言十分有理,这世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话音未落,萧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腰挂佩剑,身穿铠甲,身姿挺拔,威武凛然。
行走间银色的柳叶甲摩擦发出凛冽之音,一如他眉宇之间隐藏的剑意。
大步走到顾楠身边,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额头上,眼中泛起一股寒意,随后目光落在卫少谦身上。
“卫大夫别愣着了,没听到母后说生命最重要吗?还不赶紧去救命?”
卫少谦愣了一瞬,随即一跃而起,一手搂起旁边的药篓子,拔腿就往外跑。
“给我拦住他。”
太皇太后青着脸厉声怒喝。
外面的禁军伸手死死拦住了卫少谦。
萧彦蹙眉,“母后这是做什么?顾家小公子危在旦夕,卫大夫若是现在过去,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难道母后说的命最重要,只是说您的命重要,其他人的命无关紧要?”
太皇太后被噎得嘴唇抖了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尚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摄政王万万不可啊。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时常胸闷气短,先前一直忍着不舍得让王爷和太上皇担心。
今儿实在是憋闷得厉害了,才宣了卫大夫。
您若是把卫大夫带走了,太皇太后若有个好歹,这知道的说您救人心切,不知道的定然要指责您置嫡母性命于不顾啊?”
顾楠心口一紧,一脸担忧看向萧彦。
似乎察觉到她担忧的目光,萧彦冲她微微摇头,看向尚嬷嬷的目光满是冷意。
“你在威胁本王?”
尚嬷嬷匍匐在地,“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不敢威胁摄政王。”
太皇太后捂着心口仰面倒在榻上,大口喘着气,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般。
“哎呦,我心口又上不来气了,快要闷死了。”
尚嬷嬷,“卫大夫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为太皇太后诊治啊。”
卫少谦无奈又走回来。
萧彦抬手,大步走向床榻,行走间铠甲发出咔嚓的摩擦声。
太皇太后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之意。
“逆子,你要做什么?”
萧彦微微一笑,“儿臣亲自为母后侍疾。”
说话间,他弯腰下去,低声同太皇太后耳语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