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随唐婉走过天堑般的蜀道,最后在一悬崖绝壁处,自对面云雾中召唤出两只金雕,衔索桥而来,渡过索桥,穿过迷雾,终于来到了唐门所在的不老峰。
驾雕而来的唐门弟子还在收拾索桥,唐婉就示意楚天阔继续前行了。平坡稍稍向上爬上,策马走上坡顶,楚天阔就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群山环绕的山谷中,一座威严而高耸的城堡赫然在目,那城堡背靠着孤峰,脚下是高高的城墙,间有塔楼,城墙后就是如宝塔般一层层往上缩小的堡垒,最高层上有一座汉白玉的宫殿样的楼宇,地位极尊。整座堡垒与身后的孤峰浑然一体,就像在在孤峰脚下生生雕刻出来一般。每一层都有如蚂蚁般的人影在走动,上空还有十数只金雕在盘旋,而城墙外的山谷中,规划整齐的农田也有大批的人在耕种,一派物阜民丰,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景象,如果不是那些在田野中耕种之人展现的气力和巧劲,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令无数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蜀中唐门。
楚天阔这才明白他之前对唐门的认识是多么的无知,他一直以为唐门就是一个门派,肯定是高墙深宫,就如同朝廷皇宫般,内藏无数高手,令人有去无回,江湖上谈论唐门大多也是作如是想,其实只是他们都不曾真正见过唐门而已。楚天阔眼见这一派景象,才知道唐门原来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小王国,难道武林中人对唐门都敬而远之,就连辜沧海也不敢轻易招惹唐门。
沿着山谷中农田间的小路朝城堡中走,沿途中人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朝唐婉打招呼,顺带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楚天阔,仿佛什么新鲜事物似的,楚天阔心想他们是太久没有见到外人进入唐门了。
突然,楚天阔听到农田间有两个妇人在咬耳朵:“大小姐这是带夫婿上门么?”楚天阔顿时脸红耳赤,原来唐门是以为自己来当入赘女婿来了,偷眼看唐婉,不知道她是没听到还是什么的,只见唐婉浑若无觉地策马往城墙走去。
城门是整块山石穿凿而成的,木门大开,两边有红衣人在守卫,见到唐婉等人,连忙行礼致意。唐婉点头致意后,就要往城里走去,突然,一个红衣人开口说:“大小姐,没有门主之命,任何外人都不得入城。”
唐婉闻言站定下来,眼中冷光一闪,说:“人是我带来的,有什么事我会去和门主解释。”
红衣人不肯松口,说:“这是祖宗规矩,外人不得入唐门,小的们只是奉令行事,大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唐婉冷冷一哼,说:“我就为难你怎样?”
红衣人上前一步说:“那小的只有舍命相阻了。”
唐婉说:“你是在威胁我吗?”楚天阔听见唐婉为了自己而自己门人起冲突,感觉大大地不好意思,心想还是不要破坏规矩的好,不然给唐天引一个不好印象,后面事情就难办了,正打算出言阻止,身边的唐天培已经上前说话了:“大小姐,弟兄们是奉令行事,绝非与大小姐过不去,规矩大小姐也是知道的,门主常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对违反祖训之人之事都严惩不贷,上下自然战战兢兢恪尽职守,这无可厚非。但客人也已经带来了,不如就让我先进去通报门主,再带门主口令回来,自然就能请客人进城了。”
楚天阔感觉此计甚好,虽然耽搁点时间,但此时自己也没什么急忙事,遂上前劝说:“唐姑娘,天培先生说的有道理,我远来是客,自然随府上规矩,我就在此等候吧,唐姑娘你也先进去替我禀报一下,如蒙唐掌门同意,我再进去拜会你们。”
唐婉见楚天阔也同意,也不便再强闯城门,但不放心楚天阔一人留在城门外,于是朝唐天培说:“培叔,就由你代我入城去向我爹通传一下,说我带了楚大侠前来商谈,让我爹下令放行。”
唐天培拱手说:“知道了,我速去速回。”说完,就策马往城里小跑而去。
唐婉目送唐天培入城后,和楚天阔踱步到城门旁边,说:“倒是亏待你了,让你堂堂中原大侠在城外等候,失礼了。”
楚天阔说:“哪里话,我不请自来,就已然唐突了,唐门不把我杀了,我就烧香拜佛了。”
唐婉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该来的总该要来了,是战是和,眼看就要见分晓了,一路上避而不谈的问题已经不能再躲开了,遂说:“如果我爹还是不能给你个满意答复呢?”
楚天阔神色凝重地说:“我现在才明白你没有吓唬我,如果唐门要我死,我绝对活不下去,初时我以为,就算是拼一死,也可损你唐门半数精英,如今看来这想法一定让你见笑了,我看我连唐门一根寒毛都动不了。”
唐婉笑着说:“你可以挟持我,杀了我,一命还一命,你的仇也算报了。”
楚天阔闻言大骇,说:“我怎么可能伤害你,我不想结仇,只希望唐门给我一个交代,如果我杀了你,岂不冤冤相报,此事万万不可,再说……”
唐婉追问道:“再说什么?”
“再说你屡次救我,对我有恩,如果我杀了你,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唐婉以为他要说情道义,岂知楚天阔又是一套恩仇说法,嗔怒道:“你就知道恩怨仇义,自己想怎么做都不知道,一辈子让道义牵着鼻子走。”
楚天阔被唐婉骂得莫名其妙,自己明明都说不想杀她了,怎么还发这么大火,难道要我答应杀她才高兴么?楚天阔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好,我希望能劝服唐掌门,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只要合情合理,我就不在追究。”
唐婉冷哼一声:“要是我爹不愿说呢?你就要血溅我唐门么?”
“我自知不是唐门对手,如果唐掌门不愿意,那就请唐门派出一人来与我一战,我败了或者死了,自然就不能再追究此事,如果我侥幸赢了,那唐门就要给我一个交代。”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们唐门还你义父一条命,那你干脆直接取我的命好了。”说完,唐婉眼眶红红地脖颈一昂,露出雪白的脖子,示意楚天阔一剑封喉。
楚天阔被逼问得十分窘迫,连连摆手说:“不是的,我绝非想一命偿一命,我只是……”楚天阔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要到唐门来作什么,硬拼是硬拼不过的,就算你单打独斗赢了,人家不说事情真相,你也无可奈何,到底自己到唐门来干什么?义父之死是辜道吾下的手无疑,为何自己还要执着于唐门的交代?自然这有益于厘清唐门和混元教的关系,但实在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来探听这个消息。楚天阔不知道,他的仇恨不知不觉中被唐婉所消解掉了,只是一直没有发觉,突然到此处发觉,自己似乎来得毫无必要,所以怔立在原地,喃喃不知所语。
就在此时,城门内侧有数人策马飞奔而至,楚天阔惊醒过来,走回城门处,只见唐天培在前,引着数人前来,待到近来,楚天阔看清那为首的竟是去年在岷江上代表唐门给楚天阔他们送药的唐天劲。
唐天劲走到近前,拱手朝楚天阔作揖说:“果然是楚少侠,自上次岷江分别之后,没想到楚少侠暴得大名,老朽如雷贯耳,深感当时错失结交,如今得见,楚少侠风采更胜往昔。”唐天劲向楚天阔寒暄完,又朝唐婉作礼道:“大小姐。”唐婉回礼道:“劲叔。”唐婉虽然贵为掌门千金,受尽尊荣,但是论辈分,比天字辈的长老都要小一辈,所以还要执弟子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