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瓷,莫在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尚宫局那群贱人,等我拿日亲自去尚宫局走一趟,看看是谁欺负我的阿瓷……”
你哽咽着,难得乖顺地依附在文子洛宽阔的怀中。
来飞羽殿找文子洛已是走投无路了,抛去后面发生得那些事,你与文子洛也无忧无虑过一段时间,那段时期你也是真把文子洛当姐姐依赖,因此现在说到自己委屈的事,便觉得找到发泄口,心底堆积的恐惧无助全部有了地方宣泄。
“可不要再哭了,我的阿瓷受委屈了……”
文子洛慌忙抱住你不停安慰,而你越想越委屈,只小声的低泣,更惹得文子洛心疼,抱你的手臂越发收紧。
对于宫中的门道,文子洛也是清楚得,他太过清楚一个无权无势没有靠山的小侍在宫中活下去太过艰难,而他可以说是这深宫中你最后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一个知道你身份,还会护住你的人。之前也是笃定你总有一日会来找他,所以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年,而如今终于等到了你,看着你难受的模样,文子洛又责怪起自己竟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上次不欢而散后,他也曾派人盯着你住得常宁殿,但怕宫中其他人发觉,也不敢盯得太过明显。
他只知你深居简出,身边除了一个叫平适的宫人再无其他人,竟不知尚宫局竟克扣给你的东西,那点东西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不够看,但却是许多低位君侍赖以生存的东西。
而君后性子清朗公正,把持后宫多年井井有条并无纰漏,想来应当是手底下有人藏污纳垢了。
已想到这层,文子洛嘴里狠狠骂道,“那些不知死活的狗奴才!”
屋外大雪已经停了许多,温暖的室内却让你坐立难安,你慢慢止住了呜咽,神情一时有些落寂。
文子洛最怕你不说话还满眼难过的样子,指定心中还在委屈着。
可看你这幅样子,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好像安慰的话都有些多余。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你抹抹眼角还挂着的泪水,推了文子洛一把。
“我要回去了。”
这次文子洛没拦你,而是派了身边另一个令侍送你回去,一并带走得还有他之前最喜欢的那件黑狐大氅。
……
出了飞羽殿,你走在雪地中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泪痕,一旁的令侍低眉垂目只恭敬地为你举着伞,他虽是令侍但身上穿得宫服也比你身上这件冬衣料子好上不少,这样一看更显得你可怜了。
也不枉费你费了一番心神从柜中翻出这件冬衣来。
冬衣还是进宫前小父给你备得,是他自己得旧衣,你那时进宫突然,只充充赶制出几件男裳,小父一辈子担惊受怕惯了,怕宫中有变故,便将自己的许多件衣裳也往你进宫的箱子里塞,这些衣服有新有旧,没想到这一日也派上用场。
而文子洛还是同以前那般心软,你哭上一哭,他便慌得自乱阵脚,什么事都抛在脑后了。
干了泪痕在脸上紧绷得难受,你睫毛微垂,掩住了眸中的深思。
你知道他要得是什么,但是这件事绝不可能,你的身份已是一道催命符,倘若你再和文子洛真发生点什么,那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地上厚雪堆积,每一步都要走得格外小心才不至于摔倒,你心中想着事,思绪便不集中,因此下一步步子落地不稳,身子险些往前面雪地中栽去。
幸而身边撑伞的令侍扶了你一把。
“池小侍小心!”
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抓住你的手臂,助你稳住身形,素色衣袖下是雪色一般的手腕。
你余光没有瞥漏,没有错过那手腕上的一点红痣。
——是未破身男子才有的守宫砂。
一时恍然大悟,你竟忘了这层东西。
守宫砂只有良家和大户人家的公子或者自小贴身伺候的家生子才会点上,一般奴籍的男子都不会点,你初入宫中不懂男子的这些东西,平适未有更是不懂,因此你手腕上一直是光滑白皙得。
你突然愣在原地。
身旁的令侍有些不明地看你,但也未说一句,只撑伞默默站在你身边。
今日文子洛来抱你时,你才瞥见他手腕上得那点红痣,之前还未确定,现在看到身边令侍手腕上也有时,你才敢确定。
那岂不是说明文子洛未被女皇召幸过,可你明明记得曾听平适说过,女皇是召幸过文子洛得,还在尚宫局中记了档。文子洛身份尊贵,女皇五次来后宫必有一次去他那里,召幸也是必然的事,若你是女皇自然要多加宠爱,好拉拢他身后的文国公府。
那他手上的红痣又是怎么一回事,文子洛未被幸过?那女皇呢?若是身体病弱不能幸人,那为何要记档?
你有些想不明白,思绪一下子到这里就断了。
不过你倒是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今日尚宫局来人离开时,含糊不清的那句话。
“池小侍倒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还有,那人行礼时为何坚持要你去扶他,以及你仍未被拿回的金钗。
朱色巍峨的宫道上,被飞雪侵袭的身子越发僵硬,你紧张地捏紧袖口,惊恐地发现或许那人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平适,而是你。
而你现在才慌乱的回忆,查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漏了什么纰漏。
金钗,以及扶人时你手腕向上,露出得,没有守宫砂的手腕。
你呆在原地,大脑被莫大的恐慌占据,连身子都忍不住轻轻发颤。
是了。
那人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故意来试探你的身份。
而你因为平适的事自乱了阵脚,不曾察觉有什么,现在才想通这些,是有些晚了。
大雪纷飞的天地中,你站在雪地中身子都冻僵了,也没想明白到底是谁发觉了你身份的端倪,而派人故意来试探你。